“箫箫,不要胡鬧。”
恒帝的聲音沉穩幹練,像是在面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語氣有些無奈,說話間,褚箫甚至兒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下巴的開合。
“柳家那個丫頭我也知道,你之前把人弄到你宮裡的事情我會替你遮掩,但之後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柳洵再過段時間就到京城了,要讓他阖家團圓一次吧。”
他和褚箫兒說話的時候和平時并不一樣,少了許多身居高位發号施令慣了的強制性,更多的是父親對于孩子的勸導。
可即便他并沒有下達命令,褚箫兒也清楚他的話是不容反抗的,她心裡已經有了數,恒帝的這個意思就是他不同意的意思。
褚箫兒身子僵硬,她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又無力垂在身側。
垂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悲哀,明明沒有喝藥心髒卻驟然激起一陣比病發還要難過的痛苦,悲恸襲滿了整個胸腔,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褚箫兒很想像以前一樣,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繼續不滿的控訴恒帝,磨到最後反正他總會因為拗不過自己,任勞任怨的給她收拾闖下的禍事。
可現在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眼淚變得頻繁了許多,以前除了病發時流下的生理淚水,她幾乎從未哭過的。
可好像自從她重生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腳下的資本了,所以不斷的有人上前挑釁她,傷害她,甚至試圖控制她。
不管是哪一項,都讓褚箫兒感到難過。
而其中最讓她難過的,是那個曾經永遠無條件支持她的人,竟也不知不覺的站到了她的對立面。
啪嗒。
眼淚滴落在手上的聲音清晰可聞,手背上異樣的觸感讓恒帝愣了一愣,他下意識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姑娘——
一聲哽咽從壓抑的喉嚨裡洩了出來,接着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閥門一樣,褚箫兒再也忍不住,轉身趴在恒帝的懷裡嚎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嗚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固執的不斷詢問重複,哀切的聲音像是把靈魂都刨開了一樣,就連落下的眼淚也像變成了某種武器,滾燙燒灼。
“箫箫。”恒帝想讓她冷靜下來,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一直哭會喘不上氣,你會生病。”
可褚箫兒卻早已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她的哭聲并不大,痛苦的哀切卻讓整個昭陽殿為之震顫。
她把頭埋在恒帝胸前,淚水早就打濕了那一片衣衫,明明還沒有立冬,褚箫兒卻覺得手腳都是冰涼的,整個人像是進了冰窖裡一樣,刺骨的寒意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的難過幾乎化為實質,即便是看不到臉上表情也能感受到那股從靈魂裡散發出的哀傷。
恒帝有些無措。
褚箫兒在他心裡一直是倔強且堅強的,至少是從未在他面前哭過的,就算是病發時痛到昏厥過去也隻是掉幾滴眼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哭的這樣傷心。
就好像有什麼人奪走了她曾經最珍愛的寶貝,連帶着那些幸福的根基都開始動搖,露出一個個空虛的傷口,不斷的湧出着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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