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北營守将可是屈突通?”
良久,仿佛才聽到唐儉說話的李世民突然問道。
“正是蔣”
唐儉正想回答李世民,卻被一聲大喝打斷了。
“正是那條老狗!”
唐儉吓了一跳,才發現是他身旁的劉文靜打斷了他的回答,然後他便陷入了一陣尴尬的沉默,但心中卻止不住暗罵,‘這個劉文靜,真是越來越跋扈了。’
場面上一時間很難看,但終究還是李世民順了順青骓的鬃毛,又環顧着看了看身旁的三人,然後才慢慢開口解圍道,“肇仁(劉文靜字)慎言,蔣國公與你皆為我大唐的忠臣良将,前隋舊事過去了就都過去了罷。而且,父皇甚愛其忠正不屈,故肇仁可不要在父皇面前與他傷了和氣。
李二郎安撫的語氣雖溫和有度,又喊劉文靜字以示親近,但劉文靜還是有些不爽。畢竟,屈突通的消息其實主要将領都是收到了的,但他認為他作為大軍二把手或者說實際上的統帥,不管何時都應該由他先開口與李世民議事,而唐儉率先刷了存在感,便是不把他這個上官放在眼裡。
并且他心中還有别的憂慮,因為在這次讨薛出征之前,李淵特意帶着太子接見了他,又讓他做元帥府長史,便是有意讓他節制還未有多少實戰經驗的李世民。
但他也不是什麼庸才,也明白李淵此舉尚有深意,這讓他一路行來心中不停的衡量得失,甚是煩躁,而恰好唐儉之言又引起了他的無名之火,所以一時間突然爆發。
但年輕氣盛的李世民也沒有給予他想要的态度,安撫的話語剛說完,又指了指不遠處的營寨,随意對着三人說道,“你們看看,屈突通不愧是行伍多年的老将,這營寨的位置選的甚是平穩,此營與高墌城互為犄角,既可防薛賊分兵截我軍守高墌城時糧道,又可在恰當時機以犄角之勢夾攻薛賊軍。”
而後,他又直視還未消怒意的劉文靜,又言道,“但若是因陣前不合,而導緻糧道有失。劉長史,你該知道父皇會如何罰你?”
至此,即使劉文靜因為李世民的話語使得心中怒火更盛了,也不得不順勢走下了李二郎搭的台階。
隻是他看着李二郎那張年輕俊冷的臉,心裡卻莫名得升起一絲妒恨。像是突然有了決斷般,刹那間他的情緒便冷靜了下來,語态變得平緩,“秦王言之有理,是屬下失言了。”
但他心裡總還有些未消散的怨氣,所以他又狠狠的瞪了‘罪魁禍首’唐儉一眼。
而看着承認錯誤的劉文靜,和憋屈到不敢再做聲的唐儉,李世民隻是玩世不恭般的笑了笑,然後傳令左右旗手,“傳本王令,肅整軍勢,全軍繼續向前!”
傳令完,李世民又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劉文靜,他想起來昔年他與劉文靜在獄中共謀反隋的情形,也想起了他們的交情,這讓年輕的李二郎又親近似的調笑他一番,“走吧,先去見見這位在長史眼中,我父皇的‘忠犬’。”
這時候,李世民自認和劉文靜的關系依舊還是同謀反隋時那般牢靠,所以李二郎才不會顧及劉文靜會怎麼回答,隻是夾了夾胯下的青骓,讓馬兒邁開蹄子往唐軍營帳的方向走去。
但時過境遷,最難把握的還是人心。
李二郎此舉讓劉文靜本就不爽的心情一時間更加難受了,要知道他算得上是出身富貴,隻因為與李密的姻親關系而被牽連下獄。而從一介囚犯搖身變成了李淵起兵的元謀功臣後,他又自認為自己地位超凡,比之裴寂之流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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