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貞低下頭,肩膀越發震顫了。周子轲坐進駕駛座,用力摔上了車門。他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髒被擠壓得厲害。他很少有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為什麼有的時候周子轲越是認真,他就越是會被忽略。周子轲不習慣做那種事:像個乞丐,憤怒地索求他人的重視或偏愛。因為他發現就算求了,得到的也有可能隻是欺騙。他是要臉面的。他希望得到自然而然的愛,得到溫柔妥帖的關懷。他每天都在等湯貞的電話,隻要打過來了,他就能忽略很多事。仿佛他就是唯一特别的那個。他不喜歡像天平上的砝碼,被迫與其他那麼多人事物不停地比較,然後發現他不僅并不唯一,他甚至不怎麼夠分量。他也許以為經曆了巴黎的大半個月,他們的關系便從此不再一樣了。周子轲猜不到湯貞的想法,他隻知道對于他,心裡的感覺每天都在變化。周子轲不清楚明天會發生什麼,也不清楚和湯貞會有什麼樣的以後,他不想,他走一步便是一步了。可湯貞,湯貞也在和他同個步調,一同面對新的一天嗎。無論曾發生過什麼,隻要回到了北京,周子轲就發現身邊那個握着他手的湯貞消失了。湯貞站回到那個遙遠的原點上,仿佛一切都隻是周子轲自顧自的無用功。公司,組合,工作,“雲哥”……周子轲不用問,也知道湯貞多半又被這些事絆住了。仿佛日升月落,自然規律,周子轲很難去扭轉。從四點等到十二點,似乎就是很漫長的等待了。可周子轲這會兒坐在駕駛座裡,透過車前玻璃向外看,他想起他曾經在這裡等過更久,那還是個冬天。如果再往更早幾年算起,周子轲甚至有整個冬天都在等待的經曆。最後什麼都沒有等到,他倒開始習慣在車裡過夜。他記得他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太陽徹底遠離了地球。四處是浮冰,是被雪覆蓋的山群。周子轲往山上走,山也隻有空蕩蕩的樹木可依傍了,周子轲在雪地裡挖出腐朽的落葉,捧在手裡,他忽然意識到冬天也許永不會結束。門從外面打開。湯貞在玄關台階上擡起頭,他濕漉漉的眼裡映着周子轲的倒影。周子轲仍是沒什麼表情,他看着湯貞,好像萬分疲憊,無處可去。*淩晨五點多鐘,湯貞坐在亞星娛樂會議室外的走廊上發怔。他腳上穿了一雙灰色麂皮小碼鞋,鞋底輕輕搭在地面。音樂節碰頭會已經結束了,公司員工們大多回去繼續加班,或是趕往碼頭,隻有湯貞還等在這裡。這次音樂節的服裝顧問匆匆過來,懷裡抱了一件超大碼的藍色沖鋒衣,交給湯貞。“湯貞老師,”她一眼留意到湯貞腳上的鞋,很是詫異,“這是在巴黎買的?”湯貞嘴角拉起來,想笑又不太敢,趕緊把那套沖鋒衣抱到懷裡:“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找到一件這麼大号的,”那個服裝顧問把手按在沖鋒衣外包裝上,對湯貞道,“叫那個法國助理穿這個就可以,不用另開證明了,都是公司自己人,直接上船就行,哦對了,”她說着,又拿出一隻黑色袋子,“這個是裝練習生帽子的,你拿着提着它吧。”湯貞坐在保姆車裡,抱着膝蓋上的沖鋒衣,還有些精神恍惚。他是真的喝醉了,從飛機落地到現在,十幾個小時過去,北京的一切仍令湯貞措手不及,一閉上眼睛,便感覺頭皮下一陣陣地抽痛。小周沉默地離開了家,他也許終于受夠了湯貞,受夠了這一次次無法實現的承諾。他打算走了,小周的性格本來就不像能忍受。可他又出現了。他并不像是原諒湯貞,隻是走回來,回到這個家裡。回家以後的小周神情平淡,仿佛沒有任何不快的事發生過。可他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沉默地聽着湯貞道歉,得知湯貞第二天又要去音樂節,小周也沒什麼特别反應。這一切都令湯貞越發不安。湯貞打開家門,提着手中藏在黑色袋子裡的沖鋒衣。湯貞走進卧室,看到小周已經在床上睡了,像一隻主人不在家時,自行其是的大動物。湯貞能做什麼呢。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小周快樂起來?湯貞是個沒有自我的人,他能夠始終滿足于幾個月前那一丁點的幸福,小周不能。小周有他的自我,有正常人的需求。湯貞一次不能滿足,兩次、三次……次數多了,小周遲早也要厭倦了。就算現在還沒有徹底失望,小周也許下一次就會了。湯貞把袋子裡的藍色沖鋒衣拿出來,小心翼翼放到了小周的枕頭邊。也許下一次小周就會走了,不會再看湯貞一眼。周子轲從湯貞開門時就聽到了動靜。湯貞站在他床前,像樹的影子,悄悄看了他許久,周子轲才把眼睛睜開。他掀開毯子,把湯貞拽到他身邊來。這像是一種習慣,是不知不覺培養出的條件反射。湯貞在他懷抱裡,被他像個枕頭一樣抱着。可比起枕頭,周子轲明顯更喜歡抱着湯貞睡覺。在昨天以前,這明明還是夢一樣的事情。湯貞的臉貼着周子轲的脖子,軟的臉蛋抵着硬的喉結。“小周?”湯貞叫他。“嗯……”周子轲閉目養神,随口應了一聲。“你想和我一起去音樂節嗎?”湯貞試探着問他。周子轲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湯貞從衣帽間裡進進出出,把兩個人的換洗内衣和睡衣都收拾進皮箱裡。湯貞說,音樂節上人多,最好提前一點出發。周子轲坐在沙發扶手上,湯貞從他身後拿藥箱的時候,周子轲伸手一把把湯貞摟過來,摟到懷裡抱着。湯貞低頭瞧着小周的發頂,小周睡覺時出汗了。湯貞把手放到小周肩膀上。從昨天淩晨四點多鐘在巴黎起飛,到現在,二十四個小時過去了,湯貞終于能和小周兩個人靜靜地待在一塊兒。不需要手機訊号,更不用遠隔重洋。小周把湯貞摟抱得更緊了。周子轲擡起頭,臉上也不再是那種淡漠的故作平靜的神情了,他看着湯貞,湯貞也望着他。湯貞眼眶還是紅的。湯貞聽話地垂下脖子,低頭親吻周子轲的額頭,然後是唇。“湯貞。”小周說。“嗯?”湯貞閉着眼睛和小周親吻。“你喜歡我嗎。”隻聽小周冷不丁這麼問。“喜歡。”湯貞濕的嘴唇蹭着小周的,悄聲說。周子轲在這樣的吻裡近近注視湯貞紅了的臉。“你喜歡得還不夠。”周子轲告訴他。湯貞喜歡周子轲喜歡得還不夠,還不足以讓湯貞放棄他周圍的一切——那是湯貞自小到大所生存的世界,是周子轲,是初生的愛情很難去撼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周子轲又吻了湯貞一陣兒,感覺湯貞的身體突然往後倒,整個人像失了根據,腿是軟的,幸好周子轲抱住他。你怎麼了。周子轲皺眉說。湯貞眼皮動了動,使勁兒睜開。湯貞這段時間在巴黎蠻辛苦,請下回國的假,連在飛機上都在做新城影業安排的工作。湯貞總覺得,落了地,他就能和小周在一起了。可事實上又是贊助商的酒局,又是公司的碰頭會。小周離開的時候,湯貞隻覺得一切都像不再有意義。“我可能腿抽筋了……”湯貞坐在小周腿上,手也放在小周的手心裡,低下頭這麼說。*湯貞在去碼頭的路上一直在輸液。跟車的媒體記者一路打聽,聽說又是過勞,暈倒了。湯貞這一年工作格外緊張,他也有段時間沒在國内活動上公開露面了。這天早晨,他臉色并不怎麼好,但輕輕松松從碼頭下了車來,并不像是病了,他眼睛裡嘴角上始終有笑容,像以前一樣,是讓粉絲看到了便覺得幸福、快樂的。一台保養再如何良好抗壓力再強的機器,長時間高速運轉下來,難免也有卡殼的時候。“湯湯,你生病了嗎?”從淩晨三點就在碼頭外排起長隊的歌迷們紛紛在紅毯旁抓住了湯貞伸過來的手。湯貞的手是軟的,所有握到過的歌迷都這樣說。湯貞問她們:“幾點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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