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革解釋着,又沒說太多。“他身份有點特殊,如果大張旗鼓找人護衛,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猜測,所以隻能請一個門見龍在田子雲先生提出來的事,但凡是個腦子清楚的士子都不會幹。他身份成謎,行蹤詭異,行事不光明磊落,甚至連能打動人的好處都沒有,就算賀革親自替他關說,也要好好思量思量。但馬文才答應了。他答應了,不是因為他有多高尚的情懷,也不是因為對賀館主如何情深意重,單純是因為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中年人,值得他豪賭一把。僅僅是因為,他可能是陳慶之。其實馬文才死前,從未聽過陳慶之的名字。馬文才死後,被禁锢在墳墓之中不能遠離,戰亂使得盜墓賊挖開了他的棺椁,讓他這怨魂終于可以離開陰地,在外飄蕩。那個時候,馬文才經常在山野戰場間,聽到有戰魂在低吟。他們說:——“得陳慶之者,得天下。”于是他知道了那場從北而起最終彌漫整個中原的動亂,他知道了大廈傾覆後再無永世不變之富貴,他知道了無論當年那位英主如何雄才大略,漸漸也會變成個不可理喻的糊塗老頭,而那位曾力挽狂瀾的戰神,在曆史的長河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最終腰間寶劍藏入匣,再無出鞘之時。馬文才失去香火陰宅護庇後漸漸失去了神智,幾乎是個遊魂,所以死而複生之後,随着時間的推移,上輩子遊魂時記得的東西,有很多已經記得不太清楚,大部分細節更是無影可尋,唯有這句話,像是被刻在了他的腦子裡,不時的出現。隻要一想到“陳慶之”三個字代表的意義,馬文才就忍不住顫抖。他想要什麼“天子門生”,原本就不是為了去天子的面前,而是為了在天子的面前得到注意,然後交好這位白袍戰神而已。打量着面前這位身材甚至有些文弱的先生,馬文才第一次感覺到命運其實是眷顧他的。哪怕沒有成功阻止浮山堰,哪怕沒有按他所想讓祝英台一見傾心再見鐘情,可它還是用一種似是獎賞的方式,将陳慶之作為獎勵送到了他的面前。這個中年文士如今應該是最式微的時候,甚至隐隐被排斥在朝堂中心之外,但在将來,他将是南朝曆史上最光輝的一位軍神,是能夠左右南北兩個國家去向的可怕将領。馬文才還活着的年代,這位軍神不過是皇帝身邊的一位舍人,一個負責起草文書和案宗的主書官,雖然曾聽說過他也經常以禦史的名義被皇帝派出去,但他出身太低,誰也沒有想着他會有一飛沖天的那日,而他也确實從未一飛沖天過。他幼時是蕭衍的書童,大一點是蕭衍的随從,蕭衍成了皇帝後,他成了主書,混到三十多歲上,也不過就是個舍人兼侍禦使而已。即便是寒門,驚才絕豔的人物三十歲時也已經到了人生的巅峰,在這個人均壽命不過三十歲的時代,三十歲還沒有作為,就幾乎已經過完了大半個一生。但他硬是在四十不惑的時候得到了領兵的機會,之後就猶如被戰神附體一般,這個從未帶過兵的文士創造了一生從未有過敗績的奇迹。重生一次的馬文才曾想過設法和他建立某種情誼,可打探過之後,這位主書深居簡出的可怕,除了宮中和家中以外哪裡都不去,他不好外物,隻穿素衣,不愛絲竹也不愛美人,奉召入宮伴駕以外最愛做的事情,一個是看書,一個是論道談玄。這本就是不需要打探的事情,從他的名字帶“之”就知道,他和二王、祖沖之等人一樣,家中是信天師道的,喜歡談玄也是常理。可惜的是,年幼的馬文才沒有可能創造機會見到這位陳主書,而幾次試圖學道都隻是學了個皮毛。幾位道學大家都說他心思太過刻意,無法窺得道家“順其自然”和“清靜無為”的正道,學了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如學儒。這真是悲劇。見面前的馬文才突然開始定定出神,這位疑似未來“白袍戰神”的子雲先生以為他在考慮得失,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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