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知這副傷心的樣子,祁疏玉也隻能緩緩圖之,怕刺激到孩子。
又複盤起昨日之事,更覺疑點重重,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宮中有内鬼!這樣想着,便問有知桐華宮内是否有何異常之處。
有知早知瞞不過他,已想好了應對之策,隻是說看負責灑掃的青花近日常在書房走動。上回他去給祁疏玉拿書,青花竟吓得打翻了硯台。這本也不是作僞,祁疏玉當日的廢稿确實是青花傳給萬言甯的,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如今正好人贓并獲,還懲戒了萬言甯,一石二鳥!
祁疏玉沉思片刻,萬言甯此人嬌縱任性,人人以為他純真懵懂,其實是天真的惡,愛者入骨,恨者更甚。此番獲罪禁足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正好借此看看他有何後招。
二人正在商議如何盯緊青花,就聽素心進來禀報,安君侍又病了。祁疏玉昨日便聽說他病倒了,隻以為他是借故缺席宴會。葉輕衣膽怯懦弱,平日連跟皇帝說兩句話都不敢,萬壽宴人多眼雜,不來也是好事,便讓膳房提前給他備了飯菜送去,誰知今日就病得下不來床了?
祁疏玉立馬起身,命宮人進來為他梳洗,穿戴整齊後便帶着禦醫去了萬春殿春水居。
春水居樹木叢生,環境清幽,襯得病床上的人更加楚楚可憐。
葉輕衣是家中庶子,生母為揚州歌女,紅顔易老,漸漸在府中失了勢,母子二人的日子并不好過,這才進宮想着搏一搏。誰料一來便被萬言甯痛打烏金丸吓破了膽,哪裡還敢有半分心思。
此刻隻蹙着一雙彎葉眉,秋月眼,眼淚巴巴地望着祁疏玉,連回話時也是怯怯的,看得人心裡軟得不像話。
太醫快速把完脈,隻說安君侍是長久的虧空,如今隻能好好的養着,又遲疑道,不知是否要開個方子?
祁疏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葉輕衣一身綢緞裡衣,樣式都是好幾年的了,整屋隻有一套青花瓷茶具是他帶進宮的,其餘皆是宮中統一配置的。身子虧空最是要名貴藥材來養着,如今皇帝又不願為了後宮花錢,方子寫了,錢誰出呢?
祁疏玉思忖片刻,他不是不知道皇帝如今對他的猜忌和打壓,但也不能就這樣看着一條人命枉送。不過是些俗物罷了,若是能救人一命,也好過堆在他庫房裡落灰,便讓太醫拟了方子來,所需藥材皆從他宮裡出。
葉輕衣一聽,怎麼也坐不住,就要跪下來給他叩頭,祁疏玉忙叫他的侍女冰月扶他起來,安心養病。
不多時,烏金丸也聽說他的金主去了春水居,生怕他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巴巴趕了過來。見人真的病了才沒有說什麼,兩人陪着坐了會兒,便一起回去了。
路上聽祁疏玉說了葉輕衣的身世,烏金丸也有些憐憫葉輕衣,便叫人将家鄉特有的烏金石送了一對過來,讓祁疏玉到時候一并交予葉輕衣。又在桐華宮用了晚飯,才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過了兩日太醫來禀報安君侍已大好了,祁疏玉這才放了心,又和烏金丸相約着去探望了兩回。
自萬言甯被禁足,後宮衆人反倒是松了口氣,連葉輕衣臉上笑容都多了起來,看着人也不再是怯生生的。
皇帝沒了萬言甯,又發了毒誓不再碰祁疏玉,烏金丸如今更是懶得應付他,隻得去看了兩回葉輕衣,也覺出他的溫柔小意,去往春水居的日子倒是多了起來。
一日夜裡,祁疏玉正在沐浴,準備安寝。誰料紫宸殿裡突然叫嚷起來,說昭貴君被人所害,性命垂危,要見皇帝最後一面,皇帝已經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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