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爬上僅存的車底,随着洪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飄蕩。撞過堅硬如鐵的山石,碰過尖如刀鋒的樹枝,若不是無風用撿的長棍一一頂開,兩女子不死也受傷不輕,每一次動作無風身上就添一道傷痕。最險的一次阿塔娜躲避樹枝,跌落水中沖出很遠,無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拉回車上。
洪水不知從哪個山道下來,起初整個河面都飄着一層幹樹葉、幹樹枝,夾雜着一人粗細的大樹。整棵樹在水中慢慢飄來是最危險的,看似一把就能推開,但真正用手推時你會發現那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撞來的力道之大會粉碎一切,何況你還不知水下隐藏着多長、多鋒利的樹枝,真正能人擋殺人、馬擋殺馬。這時就得用巧勁,對準樹頭順流撥一下讓其轉向即可。
一刻不停地準備迎接危險、應對危機,無風筋疲力盡,時間好像才過了一會,實際已已從中午到日落西山。所幸河道越來越平緩,水勢越來越小。河道兩邊,時不時地出現幾匹奔馬,無風知道是頗超、拓跋山他們,但明顯沒指望,要想上岸還得靠自己。無風苦笑,好像自己從沒靠過人,也靠不上,靠牆牆倒,靠天天塌,這世上最可靠的還是自己,過去是,現在是,将來也是。
休息片刻,用幹柴藤條綁住車杆增加浮力,收攏了五匹馬拉住車杆,救了十來名匈奴,車底綁成一個大木排,好似諾亞方舟,走一路救一路。關于救不救的問題,無風從沒猶豫過,對無風來說,匈奴與拓跋沒有區别,落在水中都是生命。拓跋明珠與阿塔娜很明顯不贊成,但暈的無力發表意見。
無風讓衆人都抓緊休息,将能聚攏的馬匹又聚攏了十來匹,并列四排綁在木排上,讓匈奴示意馬匹不要亂折騰節省體力。匈奴不會水,馴馬倒是一流,亂作一團的馬幾聲哨音、幾句呟喝後溫順的像綿羊。原想着匈奴不善水,卻不想是怕水怕的要命,讓下去綁馬十來個人裡隻有一兩個敢去。無奈無風隻得親自下水,卻不想阿塔娜拉住無風堅決不肯,無風隻能趁其不備偷溜下水,倒比匈奴在水中利索。
再次回到木排上,就被阿塔娜狠狠地扭了一下,好像還嫌不解恨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惹的旁邊拓跋明玉不禁笑出聲來。
無風倒顧不了那麼多,隻說:别鬧。站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人馬長時間在水中已快力竭,太陽偏西,再不上岸怕是上不去了。
大河經年累月的流淌,形成深深的河槽、河堤,大水已漫上河堤,但不是最佳上岸之地。要上岸需在一處開闊平緩、沒有河堤的地方。
轉過一個彎,木排沖到左岸忽又像右岸飄去,眼前頓時一片開闊。無風示意衆人作好準備,忽見對岸石崖處沖上一人一馬,馬上之人一摔手抛過一條極長的套馬繩,無風抓了幾次未抓到,眼看要飄走,急撲到河裡總算抓住,費了好大勁遊回木排綁好,對騎馬沿着河岸順流奔跑的那人示意,對岸又上來四人四馬将繩綁在早已綁好的繩子上,順着水流斜斜地往回拉。
匈奴見向着河右岸拓跋部方向拉去,頓時呆立不動,擔心上岸後性命不保。拓跋明珠看出衆人心意,吼叫道:都把你們救上木排,何必費事上岸後取你們性命?拓跋部我作的了主,放你們一條生路。
無風道:先逃的性命再說,我以大夏使者擔保,任何人不敢動你等分毫。匈奴這才示意水中一前一中兩人催馬發力向岸上遊去,無風令木排上衆人使勁劃水,能下河的去推木排。
衆人一齊發力,終于上得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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