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月,玱玹迎娶了他此生最後一位妃子。和他以前所納妃嫔不同,這位妃子并非來自大荒内的豪門氏族,也非顯貴官宦人家。甚至有些籍籍無名,其父隻是西陵氏所在籍地,巴蜀邊遠地區一個僅有十幾畝土地的鄉坤,姓秩名周,膝下有三子一女,女兒今年剛滿十五,名喚秩夫。
也不知禺強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居然去如此僻遠之地去尋了一個如此寡淡的人家。
不過想來也不奇怪,無論是軒轅、鬼方、赤水、西陵...這些年,家裡有女兒的無不無有嫁往宮中,卻沒有一個為皇室為自己家族誕下血脈,一個肚子不争氣倒也罷,所有的妃嫔都不出,難免讓人懷疑是這個帝王的問題。該嫁的女子都嫁了,誰還願意繼續往宮中做無謂的嫁娶?
不過是誰家的女兒,玱玹已沒有任何興趣,他隻是按着形勢的需要做着不能不做的事情罷了,如餓了必須喝一碗羹,冷了要加一件袍子一般,至于要喝幾碗羹,加幾件袍子,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隻不過在這位妃子拿開遮閉容顔的團扇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蛾眉輕遠如籠煙柳絲,兩排長睫似春草般靈動撲閃,膚若邊雪,嘴似殷丹。玱玹後宮不乏美人,卻無有一人似此女般,像極了一個人。
“小夭!”玱玹脫口而出,腳步竟然有一些踉跄,他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瞬間竟如懵懂少年般,茫然失措。
“宣甯妃,與陛下見禮吧!”神農馨悅冷冷的聲音傳來,玱玹被拉回了現實,他定睛看了看面前的新婦,與他的小夭隻是有五六分神似罷了,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可這五六分的神似,已是足夠,他的心可以不再是荒野流浪的孤魂一般,終有了可去的依托。
整個紫金頂都在詫異,都在紛紛傳宣甯妃竟與大王姬長得相似。傳歸傳,議論歸議論,卻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
隻有神農馨悅一夜無眠,她站在亭廊的夜風中,目光冰冷的望着宣甯妃所在的宣華殿,夜深更闌,宣華殿的喜慶已如霞沉蒼水,已然平複,隻有那殿中燈火,似乎在宣告着裡面無邊的潋滟之波。
“禺強...”神農馨悅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
清晨,神農馨悅便派宮婢前去打聽,賜藥的公公有沒有去宣華殿。
宮婢回來答道:“今日并未有公公前去宣華殿賜宣甯妃藥丸。”
馨悅嘴角抽動了一下,又問道:“皇上呢?”
宮婢忐忑地看了一眼馨悅,捏了捏手邊的衣袖,道:“皇上與宣甯妃,現在還未起...”
啪,一記耳光打在宮婢臉上,那婢子吓得不知所以,伏地求饒。
“滾,滾出去,統統跟本宮滾出去!”
那宮婢連滾帶爬的滾了出去,背後傳來神龍馨悅怆涼凄厲的笑聲...如鬼魅般,在空蕩蕩的殿宇中萦回着...
...
二個月後,塗山瑱一行二十八人,從青丘出發,前往豐山詭水。
除了赤水與鬼方各派了三名強悍的士衛,其餘各族許是想着反正此去多是有去無回,便隻派了一兩名身體羸弱的護衛。而青陽部羲和部更甚,派來的一名護衛,看着年齡居然不小于一千歲,走路都已蹒跚。
瑱隻微微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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