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吃完飯,程橙就把她新買的登山包扔給我。
“臭徒弟,咱們倆爬山去。”
我一邊啃番茄一邊問:“去幹嘛?”
“撿骨,山上有屍骨,如果不撿起來安葬,陰氣會越聚越多,今天我們做的一切也就都沒意義了。除掉這隻黃鼠狼,還會有其他的耗子精。徒兒,做我們這一行的,賺錢是次要的,一定要有職業操守,送佛送到西就對了。”
她一本正經地教育我。
“切,真會長篇大論,走吧!哎,你包裡裝了幾塊磚?怎麼這麼沉?”
“剛從後村磚廠拿了十塊,夠不夠?不夠為師再去買點……”
唇槍舌劍中,我倆走向山泉水所在的那座山。
夜裡看過去,山就像恐怖的怪獸。
但這一回很舒服,夜風拂面,不冷不熱。
我猜測,應該是白天的那場法事做到位了,夜裡的陰氣都不夠濃。
現如今粵省平均氣溫夜間有30度,可在這座山上行走,卻像是在24度恒溫空調房裡。
到了山泉眼,放下東西稍事休息,程橙就催促我去撿骨。
“沒帶鐵鍬,怎麼挖?”我倆手一攤。
“親,骨頭大部分在水底。”她指着泉眼說。
我冷汗淋漓:“大晚上的,你就讓我幹這個?潛水員工資來一份不?”
她一本正經地晃晃食指:“NO,徒弟,這是替天行道,要什麼自行車啊!”
泉水口能有一平米左右,剛好可以下個人。
她從登山包裡拿出一捆拇指粗的繩子,熟練地繞着我的腰打了個簡單的雙人結。
我啧啧稱奇。
别看這個雙人結打起來簡單,承重杠杠的。
她把另一端繞着一塊大石頭轉了一圈,又系在自己身上。
“好了,下去吧,遇到事就拽拽繩子,我把你拉上來。把這個戴腦門上……”她遞給我一隻頭戴式的探燈。
我點點頭,深吸口氣,捏着鼻子跳進泉水裡。
泉眼很小,沒想到内部空間非常大。
冰冷刺骨的泉水,浸泡我身體的刹那,感覺全身毛孔都自閉了。
我慢慢往外溜氣,一串串氣泡在我兩邊咕嘟嘟冒出。
水面離我越來越遠,我眼前隻有探照燈照出的不足一米的空間,其他地方都是黑暗。
陰森濕冷的泉水,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我心裡沒來由産生一絲恐懼,總覺得這陰沉沉的泉水裡,藏着什麼怪物。
沒想到泉眼這麼深,我一口氣怕是憋不住。
遊了一會兒,我決定先上去,反正也沒瞅見什麼骨頭。
我仰頭扯了扯繩子,給程橙發信号。
就在這一仰頭的瞬間,探照燈掃到個東西,方方正正擺在水底。
泉水底有深有淺,那東西剛好卡在兩塊岩石中間。
看着好像個箱子,可我已經沒時間去細究,程橙開始拉繩子,我這口氣也耗沒了。
水壓一點點減輕,我越來越接近水面,已經看得到程橙的身影。
我内心開始欣喜,突然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影子,唰一下,從我身後遊了過去。
我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豎起來,忍不住厲聲喝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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