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磚瓦房裡,蛛網層層疊疊,楚行風撥開走了進去,朽爛的木頭桌椅後橫着幾具屍體。
皮肉還沒僵,明顯剛死不久。
“大人,三更半夜的叫我們來就是了,您何必親自來。”幾個官兵上前讨好他。
楚行風全然不理。
知曉他最近心情不佳,官兵們沒再說話。
楚行風仔細端詳地上的屍體,皆是一刀斃命,每年橫死街頭的屍體不少,并不算什麼稀奇事,然而楚行風這段日子卻像瘋了一樣,四處追查人命案。
凡是他過手的人命案必要查看屍體,尤其是刀傷劍傷,看得尤為仔細。
“這兩個死的是誰!”
楚行風忽然厲聲問道。
幾個官兵原本迷迷糊糊,被他吼得一個激靈。
“回大人!”其中一個趕忙回道,“好像是黃門侍郎府上的門客。”
黃門侍郎。
楚行風一下便由楚家二房想到了楚柳荷楚柳棠,那麼死的是七王的人,七王的人被殺了,便隻能是趙宣誩動的手。
楚行風自幼習武,尤好劍法,根據這些傷口推測出的劍招,他記得自己見過,但卻想不起來是誰!
他猙獰地睜着眼睛,恨不得直接在自己身上劃一刀,好讓他想起來在哪裡見過,殺死這些人的人和殺死明素的,是同一個!
楚行風合上屍體的眼睛,按着刀走了出去。
幾個帶刀侍衛走上台階,在殿外候命。
“送七叔出城的旨意已經拟定,”趙宣誩位于殿中書案後,頭頂的牌匾上是“勤政親賢”四個大字,他負手而立,“剩下的事情便交由姬将軍與劉副統領,有勞二位将軍在出城路上,為本殿向七叔略盡孝心。”
姬如晦位于趙宣誩左手邊,起身領命道:“臣謹遵陛下聖意,也定然不負殿下之托。”
坐在他身旁的劉福統領始終岔腿而坐,臉色闆得猶如一塊鐵。
姬如晦隻得看向對面,坐在趙宣誩右手邊的,趙衍。
他正襟危坐,後背窗牗上透進來薄薄的光,幹淨通透。
他本人也似那窗扉上的光一般,沉靜流動,安穩蟄伏。
“殿下。”
劉副統領站起來,拱了一下手:“此去蠻越少說需得一月,越靠近北邊越冷,那裡的冰河現在還未解凍,若要送七王出城,可需讓他帶上棉衣?”
意外的,趙衍臉上的光影動了動,側目看向趙宣誩。
趙宣誩誰也沒看,他身前大門敞開,朱紅屋宇在他的腳下連綿不斷。
殿中三人,無人開口說話。
寂靜維持了許久。
“不必準備棉衣。”趙宣誩紋絲未動,一字一句,“請二位将軍盡快動身。”
姬如晦退了出去,劉副統領深深地看了趙宣誩一眼,大踏步轉身。
整座大殿隻剩下趙衍與趙宣誩二人。
離殿的路上,姬如晦與劉副統領并肩而行:“殿下的意思是讓你去,我便不參與了。”
“你小子,我從認識你起你就是個和稀泥的!哼!”劉副統領聲音渾厚。
“我隻忠于陛下。”姬如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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