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家也要等馬車來了再說。”
趙衍依舊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态度。
“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自己家。”黎昭昭明明白白道,微微鼓起的腮幫子無不顯示着她不大明朗的心情。
大略猜出了她為何突然變得有些過激,趙衍不再開口,隻等她自己想明白冷靜下來。
謝家與護軍府交好,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她一個小丫頭接受不了,也在常理之中,将這樣一腔不快都算在他頭上,趙衍亦不在意。
黎昭昭拖着步子轉過身,打算換個方向走。
“小丫頭脾氣倔。”
姬如晦從那頭過來,摸了摸黎昭昭的腦袋,誘哄道:“不如跟着本大人回去,天天晚上都帶你出來玩,如何?”
黎昭昭沒理會他,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腳底開始發虛,頭腦也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應該是剛剛被掐得狠了,有點缺氧,黎昭昭沒怎麼将這異樣放在心上,一步一晃地邁着步子,沒走出幾步卻連眼睛也花了。
可她還是悶悶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在難受些什麼,隻是停不下來。
“啧,抓回去打一頓就好了。”
姬如晦朝黎昭昭的背影搖了搖頭,對趙衍道:“還是你這個當叔叔的不行,怎麼在小侄女面前半點兒威信也沒有。”
這風涼話絲毫沒能吹動趙衍,他神色自若地往前邁了一步,看樣子打算直接動手将黎昭昭拎回去。
可是手還沒伸出去,面前的小丫頭已經先一步倒了下去,一頭栽到了地上。
黎昭昭昏迷過去的最後一刻,隻聽到不遠處有個聲音嗡嗡鳴鳴的,說要把她抓回去打一頓,整個人抽搐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敢上來打她試試,她就!
“丫頭片子這是怎麼了?”姬如晦想上前探探黎昭昭的氣息。
不料趙衍先一步橫在他身前,将小丫頭攬進了自己懷裡,言語輕緩道:“逃犯在即,不勞姬大人看顧本世子的人。”
他将手放在黎昭昭額頭按了片刻,冰雪般的面容忽而一動,立即抱着她起身,連馬也沒上便徑直走了。
“他的人?”
姬如晦望着趙衍的背影皺起眉頭,對他的态度很是費解,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至于這麼藏着掖着麼。
況且還是個熊孩子,野得要命。
然而轉念想起黎昭昭那張娃娃臉,又覺得合乎情理起來,那丫頭一看便知日後必定能出落成個美人坯子,現在先撈在手裡養起來,也是不虧的。
要是能把那丫頭從趙衍手裡搶過來,自己養着,不知道會不會更好玩呢?
姬如晦默了片刻,等南陽王府的人都走光了,方才吩咐手下道:“帶上謝昭的屍體,準備進宮面見陛下。”
一幹人等随即将一地的血漬處理得幹幹淨淨,半點兒痕迹也沒留下。
将軍府的人盡數離去後,整條街道終于重歸于靜,皓月當空,照得崇京城都陷入了沉眠之中。
唯獨一處小院裡,還亮着一豆燈火。
裡頭摸摸索索尋着油燭的布衣男子,正是張儉。
他伏在書案前,一寸一寸地掃過黎昭昭留下的圖紙,描繪着紙上的套嵌式鬥拱,目光從震驚不已到贊歎稱奇,最後化作了一聲激動萬分的低呼。
“巧奪天工!真是巧奪天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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