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太不對勁了,這麼多年的相處如果阿昭感受不到,就奇怪了。
尋常的蓮心便是無話也要在她這裡坐很久的,還會和自己讨教許多刺繡技巧,怎麼今日隻略坐了坐便匆匆而去,阿昭細看,總感覺她眼尾還有殘紅,瞧着倒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哭過的。
阿昭走出了她的小屋子,難得的出去走了幾步。
宮内的消息傳播是極快的,大家長日無聊,也隻得說說話聊聊天,所以這宮内少有不透風的牆。于是不一會兒,阿昭便知道了原委。
她皺眉看向了長春宮正殿。
蓮心果然是受委屈了。而且是天大的委屈,阿昭心想。
皇後也不知怎的,為了籠絡皇帝的大太監,竟做起老鸨行徑來了。
蓮心是這宮裡為數不多的,對自己極好的,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瞧着蓮心被推到火海裡。
阿昭擡手理了理鬓發,走進了長春宮正殿求見皇後。
她今日裝扮很素,倒也迎合了皇後給她的名字素心,但即便如此,卻隻讓人覺得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美得輕易。
富察琅嬛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素心。
那個容色極盛,被自己養在宮内的宮女。她一直安分守己,來求見是為何事?
哪怕知道阿昭貌美安分,見到她本人出現,在面前盈盈下拜的時候,富察琅嬛心中還是起了忌憚的心思。
但待阿昭說出自己的請求,她卻安心了。
“奴婢素心望代蓮心嫁給王總管。”
富察琅嬛和素練對視一眼,她慢條斯理地問道,“哦?這是為何?”
阿昭也不瞞着,何況這事瞞也瞞不住,她便如此回道,“蓮心對娘娘一腔忠心,曾和奴婢哭訴不想離開娘娘,若是嫁與王欽定不能如現在這般随侍左右,難全她對娘娘的忠心。”
富察琅嬛點了點頭,這也是她的顧慮,身邊可用之人唯蓮心和素練最為趁手,蓮心的忠心是難得的,可王欽也是得拉攏之人,若是為了拉攏王欽失了蓮心的忠心,她也是不願的。
她審視的眼神投向謙卑跪着的阿昭,她若是能代替蓮心嫁給王欽,倒是确實可以兩全其美,阿昭能來這樣求自己,不過是感念蓮心恩情,一日蓮心在自己這裡,她便還是自己的棋子,逃不出自己的控制。
再者,富察琅嬛從未放棄對她的忌憚。哪怕改名素心被自己藏匿許久,她也安分守己許久,可那樣的容色就注定她會永遠如刺一樣紮在她的心口,觸之即疼。
若她嫁給了王欽,失了女子的清白,那再好的容色又有什麼樣的威脅呢?皇帝怎麼會垂幸這樣的卑賤之軀?被一個太監亵玩過的,再美的美人也會失了顔色。
心中如此想着,富察琅嬛口中卻道,“王欽要的是蓮心,你縱有此心,又有何用?”
“娘娘,隻要讓王總管見奴婢一面,蓮心便能一直侍奉娘娘跟前了。”
阿昭的聲音并不響亮,但落在主仆二人耳中,卻刺耳極了。因為她們知道,這不是阿昭在說大話,蓮心得王欽的心意,不過是因為蓮心是宮女中較為出挑的,若是他見了素心,還能記得蓮心嗎?
但就是這樣的從容,深深刺痛着富察琅嬛。她自恃為高門貴女,氣質華貴絕非他人可比,但皇帝的後宮不缺美人,個個明媚嬌妍,而她年歲漸長,本就不算出挑的容貌更是衰減許多,叫她怎麼能不在意?
阿昭是有這樣的自信說出這樣的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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