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日無所事事地坐在窗邊,看樓下自己的兄弟姐妹或玩耍,或工作,臉上都灰撲撲的,沒人理會他。因為他是他們家唯一的oga,是他們家祖墳冒青煙,幾萬個beta家庭裡出的特殊物種,分化的那天全村的人都來圍觀,父親喝着酒漲紅着臉大笑着,母親附和着拍手,村裡人對着他指指點點,而他,汗把全身的衣褲都濕透,狗一樣地趴在地上喘息。那時候他就知道,他僅有的命運就是将來賣給有錢的alpha,被當做生育機器還是被捧上雲端,全看他造化。但他不是孤獨的,比如說有的時候,那個人會爬着窗子進來看他。尤其是發情期。家裡自然是不會給他專門登記oga身份的,抑制劑什麼的全是奢侈品,最開始他還會求父母幫助他,後來看到他們對他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眼神後,就沒再乞求了。的确是難看,他自己看着鏡子裡的樣子都覺得惡心,身體恬不知恥地發熱,憋不住的時候,他就随處亂蹭着,嘴裡塞着衣服,全身濕得像水裡撈上來一樣。可還是沒用,他始終無法抑制生理上的反應,卷着被子在地上滾成一團,隻讓體内的燥熱變得愈發猛烈。“小漠。”思緒在一片混沌裡,卻有個清澈的人聲破開迷霧,直擊他内心深處。岑漠擡起頭,眯着眼看坐在窗子上那個逆光的人。他想,他大概是在笑的,哪怕他多麼肮髒不堪,他都像個神聖的天使一般溫柔地笑着,招手讓他過去。“乖寶。”岑漠愣愣地扭過頭,脖子發出咔哒一聲,才算是拉回了思緒。他定神看了看眼前的窗戶。窗簾是拉上的,厚重的黑布遮擋了所有的陽光。哪裡有什麼人坐在那兒。“對不起,先生,”岑漠軟軟地回着話,低下了腦袋,“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一點難過。”池懷霖原本有些不悅,他可以放任岑漠漫無邊際的小心思,但無法容忍他這樣頻繁地走神。可他聽見oga這樣說着,又忍不住恻隐起來。或許是他不該提起這樣的話題。“别想了,都過去了。”alpha極其難得地放輕了語調,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岑漠睜大了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又傻呵呵地笑了起來:“好,池先生。”池懷霖莫名地被他這一笑笑得心情好起來,捏了捏懷裡人的臉蛋,起身挎着岑漠的細腰,帶着人去餐廳吃午飯了。岑漠看着池懷霖摟着他的手,男人的手是修長的好看,骨節分明,指甲常年修得圓潤,摸起來也舒服。他想起了那個熟悉的懷抱。發情期到快要崩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虛虛地摟着他,牽着他的手,在耳邊默默地安撫着。“小漠,再堅持一下,就過去了。”他還記得那種觸感,輕柔地,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掐碎他似的。而他靠在那個堅實的胸膛上,聲音難聽得像壞掉的收音機,仰頭看着壞掉的台燈,根本止不住漏出眼眶的淚珠。可他卻笑着,一遍遍地回答着:“好,祁雙哥哥。”餐布被人抖了抖,發出聲音來,鋪在了他的膝蓋上,岑漠捏着溫熱的刀叉,試圖抓回自己的注意力。“讓我給鋪餐巾的,你還是香包就好像人一休息,積壓下來的疲倦就一塊兒湧了上來,池懷霖這次感冒來得猛,吃完飯後溫度真的上去了,岑漠也樂得他吃一半就要上樓去照顧對方,老老實實擰了一小時的熱毛巾,床上的alpha才擰着眉頭睡着。他百無聊賴地趴在床邊,其實他沒有睡午覺的習慣,管家會在午飯後會給他喝安神的藥物,但對他已經沒有效果了,敷衍地在床上假寐到下午,再爬起來去看夕陽,唱不知道名字的歌。沒有人和他說話,他像個啞巴一樣一天天活着,期待着他的臆想能給他帶來一點波瀾。——就像現在這樣。他看着alpha的肩膀,上面有道疤痕,從肩膀一直延伸到前胸。樓下的老人告訴過他,這是在他十一歲剛分化的時候留下的傷口,被同父異母的兄弟一刀子紮在腺體上,直到有大人聽到動靜來的時候,左手還死死掐着對方的脖子,任血混着汗滴了滿地。岑漠仔細地看着對方肩膀上的肌膚紋理,想,祁雙也是這樣,沒有腺體,散發不出信息素,安撫不了o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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