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步瑤就被人從床上叫了起來。
屋子裡都是人進進出出的身影,她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由着下人給她梳妝打扮,等她妝扮好後沒多久,新郎官到了。
嗯,新郎官高伯懿,這也是個倒黴催的。
别看他現在是人人敬仰、威風凜凜的戰神将軍,不過幾天,就要成為被皇帝抄家流放的階下囚了。
侯府正堂裡,步瑤和高伯懿正拜别坐在高堂位置上的步高升和柳芸香。
那兩人雖然憂心那消失的嫁妝,也隻能暫時擱下不想,還得挂着笑容,說些應場面的叮咛和祝福話。
接下來,新娘子就該同夫婿出門了。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蓋着紅蓋頭的步瑤忽然開口道:“爹,嫁妝的事情可處理好了?”
外人聽得一頭霧水,但其他知情的府中人紛紛臉色微變。
步高升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放在椅臂上的那隻手握得青筋凸起。
柳芸香勉強維持着溫和的笑容,“這孩子,在鄉下莊子養病多年,竟這麼不懂人情世故。讓大家見笑了。”
觀禮的人聽這話,給面子地笑了笑。
步瑤卻是不理會柳芸香的話,而是繼續對步高升說道:“爹,我在鄉下的時候,也見過人家嫁女兒的,通常若是有自幼喪母的姑娘出嫁,娘家都會把她娘親當初的嫁妝全部轉交給新娘子作為嫁妝帶出門的。”
“步瑤!大喜的日子有沒有規矩了!”步高升硬忍着才沒有拍桌子。
而他身邊的柳芸香臉上的笑也險些維持不住了。
這位繼母是個能裝的,這會兒聲音仍舊柔風細雨一般,說道:“瑤瑤這話說的,你娘的嫁妝我們不都給你準備好了?四十四擡呢,你昨日也确認過的不是嗎?”
“母親,那四十四擡……”
“瑤瑤,你可是侯府的嫡長女,作為你的娘家,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柳芸香直接打斷了步瑤的話,話語明面上聽着沒錯,可步瑤卻聽出了她話語裡的威脅。
原本熱鬧的正堂裡鴉雀無聲。
總覺得不太對勁。
柳芸香:“伯懿啊,别耽誤了時辰,快帶瑤瑤出門子吧。”
步瑤低着頭,眨了眨眼睛,就看到紅蓋頭下面出現了一截大紅色的錦袍。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到了紅蓋頭的下面。
手心向上,遍布厚厚的繭子。
步瑤幹脆地将手遞到了他的手心上,還很自然地握住了。
見她不單單是把手搭上來,還反握住自己的手,高伯懿眼波微動,随即就看到步瑤的小拇指摩挲了幾下自己的手背。
鬼使神差的,他原本要牽着人出去的動作停住不動了。
步瑤見他沒牽自己出去,嘴角勾了勾。
事情都沒解決,他就是要牽她出去,她也不會配合的。
他不動,正合她心意。
“母親,我見過我娘的嫁妝單子,上面可還有不少商鋪和田地的,大概是母親事忙,所以忘了給我了。”
步瑤這話一出來,滿堂嘩然。
如今在堂上的自然不隻是安樂侯府的人,還有不少其他觀禮的賓客,氣氛霎時變得微妙起來。
有人看向了柳芸香,所以這是繼母不慈,貪下了原配留下來的嫁妝?
有人看向了步高升,這安樂侯府竟然會克扣已故原配的嫁妝?家風如此之差嗎?
有人看向了步瑤,雖說這嫡長女是自小在鄉下教養長大的,但是當着這麼多賓客的面跟自己的父母讨要嫁妝也太沒有規矩了,哪怕那嫁妝是她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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