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大吵了一架,柳月霞賭氣躲在房間裡,晚飯做好了也不出來。
這要是換成以前,範大娘早就過去拍門關門哄人了,但被折騰了這麼一段時間,再滿的母愛也被磨得隻剩一層皮,索性也懶得去慣了。
等柳識廷從外邊回來,就招呼兒子過來吃飯,從頭到尾都不去看女兒的房門一眼。
聞到從院子裡飄來的肉香味,柳月霞又是恨又是悔的,一張臉扭曲的厲害,既大哥的冷酷無情,又怨恨往日疼自己如珠似寶的老娘怎麼還不來給自己台階下。
今天白天依舊吃的是清湯寡水的稀面糊和野菜馍,她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可又實在拉不下面子出去求和,就隻能悶悶地坐在屋裡煎熬着。
此時此刻,柳識廷和範大娘已經坐在桌旁準備吃飯了。
注意到柳月霞的位置是空的,柳識廷本不想多問,但念着到底兄妹一場,不免還是關心了幾句,“月霞呢?她怎麼沒在?”
換成往日,這個妹妹早就坐在餐桌旁開吃了,這會卻還不見人,實在是可疑的緊。
一提起那不懂事的女兒,範大娘就一陣沒好氣,但也懶得多說什麼,省得讓大兒子一起跟着心煩氣躁,便敷衍道:“别管她,我們吃自己的,她要是餓了自會出來”
從她說話的語氣裡聽出了些許端倪,柳識廷擡頭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什麼,默默地端起碗吃飯夾菜。
她娘的手藝還是不錯的,肉炖的軟糯入味,入口即化,下飯的很。
今天的飯也紮實得很,什麼都沒加,就純純的米飯,一顆顆米粒瑩潤如珍珠,爽口又彈牙,泡上肉汁,那滋味簡直絕了。
在外邊辛苦幹了一天的活,柳識廷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當下也顧不上起疑問太多,隻埋頭幹飯。
等吃了六分飽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異常,便問道:“娘,你今天買肉了?”
範大娘神色頓了一下,語氣如常道:“沒有。程志下午來了家裡一趟,這些肉和米都是他送來的。”
柳識廷微微蹙眉,問道:“這個月他不是已經孝敬過您了麼?怎麼還送這麼多過來?萬一弟妹那邊有意見,回頭他要怎麼交代?”
範大娘一下答不上來了,吞吞吐吐的辦法,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道:“這不是孝敬我的……你弟弟心疼你這個大哥,說你太辛苦了……”
她沒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
柳識廷先是微怔,繼而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又是感動,又是愧疚自責,一時也分不出是什麼滋味。
自從父親這個頂梁柱過世後,他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照顧好家裡的每一個人,就是他這個身為一家之主的義務。
但如今他這個當兄長的,非但沒怎麼幫上弟弟,反而讓弟弟操心了起來,實在是太沒用了。
望着碗裡白生生的珍珠米粒,他不禁暗歎了口氣,聞聲道:“這次就算了,以後程志要是再送過來,你就替我回絕了吧。他如今已經分出去了,有自己的小家要顧,不必為我太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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