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娘家。父母也一直圍着我轉。臨走時,我偷偷跟父親要了一百元。我告訴他,我倆的錢都存上了。父親欣喜:“剛結婚就有存款,你倆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回去的路上,他騎着二八帶着我。一路無話。我也不想說,覺得我倆不是一路人,無法溝通。以後的日子,看好自己的錢就好。有沒有男人無所謂,何況都隔着心呢!
我騎着二八,讀完了中師。他那個戰友根本就沒有打算還自行車。
我靠着父親給的一百元解決了午飯。每頓一個白面饅頭。
結婚後轉年八月,姜志國父親花了2400元買了水庫學校的一間教室,大概有四十平。學校黃了,水庫子弟都去縣裡讀書了,有大巴接送。在校老師分管别的工作了。
他父親是真心實意疼他的這個兒子。他兩袖清風,靠老兩口的工資,每月合起來六百多元攢起來的錢給他兒子買房,也算盡心了。他的這個寶貝兒子是蜜罐裡的娃,騎在他肩上,偎依在他懷裡長大的。哥哥姐姐依着他任性,花錢無節制也是沒人管他。
半年多,他每月178元錢,根本不夠他花。戰友成群,接二連三地來,有錢就是大魚大肉,沒錢就是一盤花生米,有酒就行。
都是适婚年齡,喜帖也多。随禮一次,就要七天能回,我一人在家,晚上燈滅人稀,非常害怕,就養了一條狗作伴。剛開始我還跟他家人告狀。根本沒人管,他家人開始讨厭我了。婆婆說:“你比志國大,就不能多擔待些。”我比丈夫大五個月,又不是他媽,憑什麼讓我忍讓。我心裡不服。但不會反駁的性格讓我張不開嘴,真是一臉抹不開肉。她妹妹也看不起我這個嫂子:“農村人,就是不行。”
既然我無力改變他,那就改變自己,管好嘴,盡量别往他身邊靠,就當沒有這個人。和他的家人不再交流,話不投機半句多。
房子買好了,他父親找人打了隔斷,分出廚房,卧室,客廳。我正好在假期,刷白灰的活兒,我自己幹。兌好鹽,籃彩,灰和水。我這個假小子還是喜歡幹體力活的。整整幹了一天時間,十指尖磨出了血泡,有破的出了血。
天色暗下來,終于刷完了。他醉醺醺地來了,伸手“啪兒,啪啪兒”就是兩巴掌,抓起我的頭發就往牆上撞。跟着就是“咣兒,咣咣兒”,穿着皮鞋的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蒙了,這二話不說,上來就打。“憑啥呀?”“我妹妹說你見了我父母,撂臉子,我爸媽花了好多錢買房,你不感謝嗎?”
我是沒說話,可我怎麼就撂臉子了。我飛奔婆婆家,婆婆正和牌友打麻将,見我頭發散亂,渾身上下都是白灰,手上血糊糊的。趕緊說:“還不趕緊回家洗洗!”我見有外人,人家是領導家庭,都要臉。再說,家醜不可外揚。我還是忍住沒說。
我回到出租房的時候,那個男人躺在被窩裡打着悶響的呼噜。不會吵,不會罵,不會作的我,洗洗就鑽進了被窩,捂上被子哭了一宿。
淩晨,我才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那個男人早已沒了人影。
我直接奔房場,鋪甬路,清理垃圾,修理昨天他撞我留在牆上的痕迹。中午,我過去婆家幫廚。婆婆說:“自從你來,我都不敢在家打麻将,怕你嫌棄。”我啥時候管你這事了?我笑着說:“您玩吧,我不煩。”“媽,爸,謝謝您們給我買房。”他一邊偷笑。二姐小妹表情奇怪。
我又說:“姜志國昨天打我了?”
好像我的話被屏蔽了,他家人毫無波瀾。一家人,把我當成了笑話。
我又一次心情低到了深谷。難道給我買房,我就應該承受挨打嗎?從小到大,我也是父母懷裡抱,身上背長大的,别說打,連訓斥都不曾有。到了你們家,我倒成了你們的眼中刺兒了。
我的積怨又深了一層。
房子晾幹了,我們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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