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村一直都是尊師重教的模範村。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聽說新分來的老師是重點校的優秀教師,口碑特别好,隊長非常高興。直接挨家派飯。每家一頓。一百多戶的村子,條件好的排序。采取自願報名。“不就是一頓飯嗎?多雙筷子的事!”社員們都沒有意見。在父親報到之前就排好了。名單順序在校長那裡。
中午了,忙了一上午的幾位老師彙合在辦公室。要見一下父親。算校長四男兩女。不過年紀都過了四十了。
父親結束了上午的課,組織學生排隊,送出了校門。回到辦公室,與老師們打了招呼。校長指派給父親一張辦公桌。那是休産假那位教師的座位。所有的人都在這一間辦公室辦公。
見過禮後,老師們散去。校長給了父親派飯的名單。“今天我送你過去,明天,你跟随學生打聽着就能找到。”
其實,第一天接受派飯任務的就是校長家。他還故意留個懸念,逗逗父親。初次相見,亦父亦友,慈祥的校長,赢得了父親的尊重。剛剛聽同事稱呼他呂校長。父親也這樣稱呼他。
進了籬笆院落,清新幹淨。土坯房,外牆泥抹的很光滑。門開着,冒出白色的熱氣。一把掃帚橫倒在門口,呂校長很自然地拾起,立在牆邊。
呂校長張口就喊:“老婆子,飯好了嗎?”
父親驚訝地問:“咦,這是您的家?”
呂校長憋着笑,“沒忍住,露餡了!”然後爽朗地開懷大笑。
外屋一中年夫人,斜睨了呂校長一眼,微笑着說:“這麼沒正行,你的同事會笑你的!”
“不會不會,這小夥子不錯!”呂校長趕緊接話。忙着放桌子,端盤子。業務挺熟。看來也是個“妻管嚴”啊!
很快,菜飯上齊。呂校長拎過來一瓶東北老白幹,沾沾自喜道:“今天借你的光,咱喝點。下午有課,不能貪杯啊!”
父親笑着說:“我不會喝酒,呂校長,您自己喝。”
呂校長執意着勸道:“那哪行啊!到家就是客,必須來二兩”
父親有點腼腆,不知道怎麼拒絕。正想着呢,校長夫人說話了:“别把孩子教壞了,今天,允許你喝二兩。”呂校長立刻滿臉笑成了花,“多謝夫人開恩!”
這對冤家還真是有情趣,多麼和諧的家庭氛圍,正是父親向往的生活。
校長夫人手藝不錯。一碟花生米,一盤煎雞蛋,土豆炖茄子,外加一盤炒辣椒。烙了一大笸籮白面餅子。父親可是沒開吃,就開始吞下吐沫了。“咕咚!”呂校長見父親尴尬的臉都紅了,遞過來一雙筷子“來,跟自己家一樣,别裝假。”
父親心裡說,自己家過年都吃不上這等好飯菜,哪裡還敢裝假,肚子不填滿,它抗議啊!拿過筷子,大口吃起來。
校長夫人給二人倒了開水:“多吃點,太瘦了!”父親嘴裡塞的滿滿的,說不出半個字。說實話,父親就這狼吞虎咽的勁兒,真是不招人待見。可這對夫妻喜歡呐。一緻評價:“這孩子實在,不做作,好交。”這是什麼邏輯。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父親在太平村小學和以往的工作一樣,很拼。有時候,晚上留學生多補一會課,回家就會晚一些。鍋裡不會見到食物。那就得餓肚子。于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有人家給帶吃的,父親會拿些。
這樣的工作和生活,父親逐步習慣了。那裡是父親療傷的港灣。父親得到了庇護與尊重。他喜歡那裡的孩子和社員。更感謝提供食物的人家。沒想到,還能靠吃百家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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