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内宮而為女官者,皆系出名門,才情出衆,心思玲珑。如青鸾側之女官“思畫”,不僅畫技超群,且智計過人。日前,九公主密囑其于觀賞月冰之際,将公主親筆題字贈予鎮國公府世子夫人,并要求歸來後,繪其真容。
思畫對這位世子夫人亦充滿好奇。聞昔日谪仙般之世子竟娶一門不當戶不對之女,她常思,此女有何非凡之處,能得徐欽青睐。直至今日,見茜月之姿,方悟。
此傾城之貌,非但适配公侯之家,即便入主後宮,亦能獨領風騷。歸宮後,思畫卻犯難,縱其善畫,亦難描其神韻萬一。九公主之意,她豈能不明,心中所望之世子夫人,絕非此等絕色佳人。思畫苦思良久,終以巧計交差。
青鸾目光複落畫卷,雖面龐模糊,但姿态間已顯佳人之姿。她面色更顯蒼白,失神低語:“汝退下吧。”
思畫退後,青鸾展卷案上,手托香腮,淚眼婆娑,陷入沉思。
貼身侍女朝露見狀,恐其過度憂慮,忙勸慰:“公主勿憂。”指畫中人言:“此劉氏,不過平庸之輩。”
青鸾回神,似願信朝露之言,卻又難安:“真耶?朝露,觀其低頭之态,眉目神韻,乃至身姿……”她抽泣:“人皆言,沈家女乃長安第一美人。”
朝露笑慰:“美人如何,世子爺本不好色。”
見青鸾眉頭稍展,朝露續言:“小門小戶出身,思畫言其低頭不語,顯然未經世面,徒有其表耳。”
青鸾稍感寬慰,喃喃:“表兄會否真心喜她?”
朝露哄道:“徐家世子救其落水失節,娶之乃出于責任。論情分,怎能及公主?世子自幼護佑公主,公主豈不知?”
青鸾愁容漸散,幽歎:“隻恨我尚未及笄,讓沈家女有機可乘。”
朝露暗歎,世子既已婚,大局已定,公主卻仍不死心。她多思體弱,不敢直言,唯有順其意勸慰:“若您非徐家世子不嫁,及笄後求聖上,一道旨意令其休妻,豈不遂願?”
青鸾輕歎:“吾亦如此想。”她絞着金絲帕,悔道:“隻怪我當時羞澀,若早日告知父皇、姑母或外祖母,何至于此?”
言畢,淚落。
朝露忙哄:“未及笄言此,實屬正常。及笄後言之,不遲。”
青鸾抽泣:“皇家曆來與徐家聯姻,我原以為與表兄之事水到渠成,哪知……我怕表兄真對劉氏動心,若如此,我今後何去何從?”
悲從中來,朝露勸解無效。
朝露急言:“公主若憂此事,何不親探一二,心中便有數。”
聞言,青鸾漸止哭泣,眸光微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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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三十,除夕,家家戶戶團圓之時。
鎮國公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内廷宦官,身着绛紅官服,手持拂塵,捧明黃聖旨,由小太監簇擁至府前,高聲唱和:“鎮國公府世子徐欽之妻劉氏接旨。”
門侍疾奔内院,片刻,茜月率衆管事跪迎于前。
宦官展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鎮國公府世子徐欽夫人劉氏,性溫良,娴内則,淑德昭彰,其夫巡城司指揮使徐欽上奏請封,冊封為三品诰命夫人,欽此。”
茜月率衆人謝恩,宦官遞過聖旨、禮蝶與诰命翟衣,笑道:“恭賀夫人。”
茜月接之,笑容溫婉:“公公請入内飲茶。”
宦官拱手:“宮中繁忙,不便打擾。”
福叔上前,将厚實荷包塞入宦官手中:“勞煩公公,些許心意,請諸位飲茶。”
一番推辭後,宦官收下,對茜月笑道:“夫人乃長安最年輕之诰命,前程似錦。”
茜月笑答:“借公公吉言。”
送走宦官,茜月問:“世子爺他們可歸?”
今日最後值勤,晚間需共聚團圓飯。
福叔回:“西苑來報,大爺已歸,世子爺與三爺尚在外。”
茜月又問:“晚宴如何?”
福叔回:“一切就緒。”
茜月點頭,先回清風苑,小丫頭們聞訊,蜂擁而上。
巧兒歡跳:“小姐,讓我們瞧瞧诰命翟衣!”
碧縷眼珠圓轉:“小姐,讓我摸摸這布料。”
紫雲笑道:“咱們姑爺雖不善言辭,卻實心實意疼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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