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它應當繼續前行的。
但是,它看到了腳下小小的那一隻人兒。
那個人兒緩緩張開了雙臂,想要螳臂當車來阻攔住自己。這個蝼蟻毅然地站到了城牆外面,還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好像在等待着自己成為肉碎。
自己那顆寒冷的心好像在呼喚着腳下的人兒,它便停下了腳步。
它感受到了,是駕駛員的氣息。身為終端意識,駕駛員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駕駛員的指令是第一位。如果駕駛員未在體内,那麼尋找駕駛員便是第一位。這是程序的命令,如同亘古的真理一樣不許違抗。
瑞拉張開着自己的雙臂,白皙的手臂暴露在風雪之中。城外呼嘯而來的暴風雪仿佛要将她的軀殼一點一點如同野獸般撕扯開來,然後将血霧揚散在空中。
瑞拉緊閉着雙眼,她害怕着眼前高大的存在。但是,她更害怕面前的東西,踏入自己身後的城邦。她隐隐察覺到了,面前的巨型裝甲就是自己要找的,而它似乎也沒有攻擊自己。
她雖然閉着眼睛,但是也在剛剛一睹山神号的浩大。
戰鬥裝甲,卡比爾叔叔那裡有很多,而且形式多樣,但是這種大的。
想到這個神造物的體型,她也不覺咽了一口口水。
……
不久前。
瑞拉醒了,而且自己走出了神衛殿。
這位少女意外地暢通無阻地走到了阿波契亞的中央廣場上,看到了繁亂的景象。她響應着心中無形的号召,赤着白裡透紅的腳走在那覆雪之上。她的每一個腳步,都在潔白的雪毯上留下一個小巧玲珑的腳印。
是誰,在呼喚自己呢?
她見不到姐姐了,便獨自一人走着,同時感受着自己的身體變化。是的,她對自己這具成年的身體還很不适應,畢竟,她昏睡前還是能夠依偎在姐姐懷裡的那麼小小的一隻。現在,她已經長得落落大方而又精緻的,和姐姐當時的樣子也有幾分神似了。
走呀走呀,瑞拉發現除了腳下的雪毯傳來的絲絲冰涼,城裡的空氣竟然暖洋洋的。就這樣,她在阿波契亞的大街上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兔子一樣遊蕩着。
瑞拉看到的,是紛亂。
她一路沿着街走,就看到了好幾個堅冰守衛被凍成了冰雕,站在路邊。神造物的殘體散落在地上,還有一些戰鬥産生的廢墟。她邊走邊看着,心中有幾分膽怯,步伐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
奇妙的是,瑞拉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甚至隻有在路邊堅持戰鬥的幾個堅冰守衛呼喊了她,似乎在叫她回去。不過她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城門口走着。
出了城,瑞拉才真正感受到寒冷,她想起了自己昏迷初期腦海中不斷受到的冰冷的刺激。那時候,姐姐好像是在摟着她,給她冰冷的身體傳來了溫暖吧。
現在,她再度重溫,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是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昏迷不醒的那個女孩兒了。
出落美麗的瑞拉沒有被寒冰逼退,她感覺到,自己離那個存在越來越近了。
時間到達了現在,明明一向膽小的瑞拉,竟然主動站了出來,幹了父母口中英雄們幹的事——擋在了這個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面前。迎接她的,會是奇迹嗎?少女心中忐忑着,她隻能希望。
冬日的嚴寒裡,小女孩兒點燃了手中的最後一根火柴,直到她那大大的眼睛看着手中的火柴燒到了根部,從暗紅變得焦黑,然後從指尖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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