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隻覺手臂劇痛,冰冷的劍尖破開皮膚切割肌肉卡在了骨頭裡。
之所以沒有斬斷手臂,是因為劍尖斜插進臂骨,沒有穿透不是他的骨頭夠硬夠粗,而是他那筆直如劍的手臂穿透了一具血肉之軀,作為劍尖的手掌從黑衣人的後心處透體而出。
“噗!”黑衣人的蒙面黑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松動,沖口而出的鮮血沖飛了黑布噴了周牧滿頭滿臉。
一個矮小的身體半蹲,一腿屈膝弓起,一腿蹬地,一手撐地,一隻手臂近肩處插着着一柄利劍,手掌透過一個微微抽搐即将變成屍體的身體,這是相繼趕到的青龍會衆人看到的血腥一幕。
周羽耗盡體力,把全身真氣耗盡以手臂為劍殺死黑衣人,血肉的觸感和令人欲嘔的血腥味以及殺人的恐懼讓他在衆人趕到前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羽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沒有門窗的屋子裡,黑暗卻又有光,一個黑衣人低着站在他面前。
“你是誰?”周羽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黑衣人擡起頭,卻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他面色蒼白,口角不斷滲出血液,本來捂住胸口的雙手放下,露出一個窟窿,一個前後通透的洞。
同時,他感覺自己手中多了一個熱熱的跳動的東西。
“啊!”周羽驚坐而起,“嘶!”右臂劇痛傳來,他坐在一張床上,綁着布條有着濃烈藥味的手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砰!”有人大力推開房門:“鐵蛋你醒了!”卻是周羽的大哥周玉,布滿血絲的眼睛充滿了激動和喜悅。
“哥!”随着醒來,昏迷前的記憶湧上心頭,聽着熟悉的嗓音念着自己的乳名,恐懼,委屈,彷徨,在親人面前,十二歲的周羽嚎啕大哭。
看着這個自己從小寵溺的弟弟崩潰似的大哭,這個樸實的漢子感覺心好疼。
這些年,周玉早已知道周羽無論是去孟府當伴讀書童,還是進入青龍會都是因為他,因為全家人,内疚使得他有些怕見周羽,除非必要,很少主動來找周羽。看着脆弱的弟弟,他仿佛看到曾經了恃寵撒潑的小小身影,一把把周羽抱進懷裡,流下心痛的淚水
劇烈的情感起伏,久未進食的身體,周羽隻覺有些恍惚:“哥!”
“嗯?”周玉哽咽着回應。
“我想回家!爹娘怎麼不來,他們不要鐵蛋了嗎?”
“要,怎麼會不要!”周玉淚下不停:“我們的鐵蛋這麼好,誰舍得不要!我們回家!”
“回家……”周羽呢喃着在兄長的懷裡睡着了。
周玉輕輕抱着自己的弟弟,視周圍的人如無物,包括江湖大幫青龍會的會首王嘯林。他的腳步輕緩,眼裡隻有懷裡的弟弟和前方回家的路。
“周兄弟……”
“如果您還念着當年的情分,就讓我們回家吧!放過我們這些命薄的泥腿子吧!”
“大膽!你是不要命……”王嘯林揮手止住手下的呵斥,閃開了道路。
看着周玉抱着周羽離去的身影,一代枭雄王嘯林難得有些怔忪。
王夫人默默流着淚,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等到女兒兒子回來,她該怎樣解釋處成親友的周羽為什麼回家了,還會回來嗎?
周羽今天流的眼淚比過去十二年加起來的還要多,回到家醒來的他見到爹娘又大哭了一場,可把老兩口心疼壞了。
死亡的恐懼,殺人的惶恐,心力交瘁,周羽大病了一場,茶飯不思,書讀不進去,武功也荒廢了,直到一日,周羽看到偷抹眼淚的父母似乎白發又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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