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陳望很早就起了床。
吸取上次姐夫步行去找他的經驗之後。
他決定給姐姐早請示,晚彙報。
今天是要去劉尚進行長家混臉熟的日子。
大概率是回不成家了。
出門前,他提前給姐姐、姐夫打了招呼。
廠辦公室的工作其實很單一,無外乎就是準備會議、收發報刊、傳達和起草一些文件。
平時幾乎可以做到人們羨慕的一包煙、一壺茶、一張報看一天的神仙日子。
同辦公室的張文英大姐和沈煜大姐,一大早就研究起毛衣的花針織法。
陳望拿出董萱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提起筆,卻不知如何回信。
“小陳。女朋友寫的信嗎?看一早上了。”坐他隔壁的沈煜大姐調侃道。
張文英一聽,好奇地站起身朝陳望走過來,打趣道。
“給姐看看,你女朋友寫了什麼。你都這麼大了,害羞啥?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大女兒都一歲了呢。”
這到了中年的女人啊,開起玩笑來可不是陳望能應對的。
盡管兩世為人,他仍然不可避免的感到尴尬。
張文英和沈煜兩人聊天的時候,經常毫不避諱他這個未婚青年的存在。
連閨房那點破事,她們都敢拿出來聊。
陳望有時候忍不住腹诽。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快五十歲了,就要坐地吸土。
聽着張文英的葷話,陳望連忙找個借口去樓頂抽煙去了。
酒廠不遠處,就是陳望曾經的母校,城關中學。
站在酒廠四層樓的頂上,恰好能看見城關中學的土坪操場。
遠遠地,聽見課間鈴聲響起,一群少男少女從教室飛奔而出。
廣播裡開始播放運動員進行曲。
學生們嘻哈打鬧地站成并不筆直的隊列。
‘第七套廣播體操雛鷹起飛伸展運動’
看着學生們做操,陳望忍不住想起了和董萱認識的畫面。
那是一九八五年的秋天,五年級畢業的他,來到了城關中學上學。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每天都步行差不多五公裡。
無論刮風下雨,風雨無阻。
開學第三天,那是一個陰雨過後的秋日,他遲到了。
身上滿是泥濘,腳上的解放鞋都濕透了。
做操的時候,董萱正好站在她的身側。
那一天,她穿着什麼,陳望忘了,唯一記得的是,她腳上蹬着一雙黑色的小皮鞋。
做跳躍運動的時候,陳望笨拙地将地上的積水踐踏在了董萱光亮的小皮鞋上。
出于自卑,散操之後,他連忙給董萱道歉。
這個家世不凡的女孩僅僅微微一笑,根本無以為意。
從那天,開始,他們慢慢的處成了朋友。
由于學習很好的原因,陳望得到了班主任的特殊照顧。
一直把他放在第一桌最靠近講台的位置,而董萱也因為同樣的理由,和他成為了同桌。
這一同桌,就同了三年。
煙頭燒了到盡頭,有點燙手。
陳望收回了思緒,都重生了,何須畏首畏尾?
這一世不但要搞錢上瘾,還要彌補當年因自卑錯過的青春。
再沒有任何猶豫。
陳望下到辦公室,拿出信簽紙,一時間文思泉湧。
多年的思念化成文字,滲入那信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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