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輕柔的微風吹過,像女子嬌嫩的手撫摸着饒玉潔白的皮膚,她覺得身上一陣冰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臂膀,緩緩地睜開眼睛。
一隻彩色的蝴蝶落在她身側的草尖上,撲閃着輕盈的翅膀,一張一合,悠閑自在。原來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可是卻顯得那麼真實,那麼悲傷,她覺得自己的心抽動起來,像水泵一樣瘋狂地跳動着。
既然是夢,那自己現在在哪裡?她從荒草叢中起身,手上沾滿了污泥,站起來的時候她看到了跪在一個墳冢前的石竹,自己竟然睡着了!看來被摸金派囚禁的這些日子,她的身體也虛弱了許多。
她走到石竹的身邊,靜靜地站着。石竹一聲不吭,癡癡地看着眼前的墓碑,上面寫着“柔蘭之墓”四個大字。他的眼睛因通宵達旦,裡面爬滿了紅色的血絲,像吸收了血氣的蜘蛛網一樣包裹着他的黑色眼珠。他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的墓碑,心中無盡的忏悔和自責。
如果自己能早點找到柔兒,她可能不會死!如果自己沒有輕敵,柔兒就不必為自己擋下那一鞭!如果……可惜,一切如果,終将成為夢幻泡影。
饒玉看着憔悴滄桑的石竹,心中一恸,淚水不自覺地留下來。她用蒼白的手掌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發,才多少光陰,胡渣已經爬滿了他的下巴。
“石竹,節哀!”饒玉開口說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能撫平他心靈的創傷。而在墳裡靜躺的人,在他的心中顯然超過了師妹的情分。
“師傅……你醒了。”他竟然沒有察覺到師傅到來,他完全沉浸在悲傷的河流中了,他無法自拔。
“逝者已逝,你要珍惜自己。我想,如果她還活着,也不希望你為她傷心難過。”饒玉蹲了下來,用右手搭在石竹的肩上,眼神中滿是愛憐和疼惜。她看着石竹,突然想到了還在景德鎮的青天,他還好嗎?冬去春來,卻許久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師傅……謝謝您。”石竹的嘴唇上有着白色的泡沫,他已經好久沒有喝過一口水了,此時他的聲音顯得沙啞,像失去了水分的沙漠幹棗。
“走吧!”饒玉不想他睹物思人,繼續沉淪下去,一切都應該向前看,不是嗎?
石竹艱難地擡起頭,望向饒玉的眼睛。“師傅,要去哪裡?我還想在這裡陪着柔兒!”
“回臨安。”饒玉對着他說道。她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恐怕短期之内,他還難以調節過來,也許自己不該将意志強加在他的身上,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愈合心靈的創傷。“你能去嗎?”饒玉還是問出了那個殘忍的問題。她現在離開,他隻能自己獨自熬過艱難的時光。
“師傅……”石竹嗫嚅着,他低下了頭,又看向了那一抔隆起的黃土堆……
“也罷,石竹,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但是我必須去尋找魅藍……”饒玉的話語很輕,她害怕自己的别離,讓他更加難過。
“師傅,給我一點時間。”他說話的聲音顫抖着,這似乎是他的懇求,也是他的哀求。此時此刻,你要讓一個失去親人的人走近一座繁華的城,未免太過傷情。
“嗯,我給你時間,石竹。”饒玉走到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身軀阻擋背後的墓碑,接着又說道,“我有不好的預感,魅藍出事了,所以我才不得已現在要離開你,你能理解我嗎?”
“我相信您,師傅,你一定要保重。”石竹的視線被遮擋住了,他看不到師妹的墓碑,就好像傷口被塗上了層止痛藥,讓傷者得到暫時的放松。
饒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快點好起來,我在臨安等你。我把彩靈留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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