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長女年方十九,仍待字閨中,林員外在女兒險些被辱時,又極為回護,讓莫峥從一開始,便不信他會把女兒送高官,換前程!
言語又刻意,莫峥一詐,更知猜對了。
林娘子還想圓謊,莫峥卻擺手:“好了,不必解釋,是你爹誤會而已!”
送女之事,不過莫峥臨場一句戲言,他也願意稍作解釋,但林家父女信不信,他便不想管了!
倒想起另一事,莫峥又撓了下巴:“林娘子,聽你言談,該是讀過書!”
林朝月總感覺跟不上眼前賊頭思路,讷讷回答:“讀過些許!”
莫峥點頭,而後卻瞧向林員外:“員外,有件事一直拖着,趁着都在,便先辦。”
林員外更是茫然:“何事?”
“誰在外面!”莫峥也不答,朝着門外呼喊,劉洪安排過,第三都時刻有人在莫峥身邊,隻見一個絡腮胡朝裡探頭張望。
莫峥見狀,吩咐到:“阿南,去尋些紙筆,空白書冊,左廂房第三間屋子有。”
絡腮胡子點頭便去取東西,林員外和女兒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疑惑。
很快,紙筆取來,莫峥在桌上親自鋪開,對着林娘子伸手一請:“勞煩小娘落筆。”
林員外動作倒快,一個健步沖到桌前,順手扶住硯台,倒水研墨一氣呵成,好像莫峥在索要林小娘賣身契一般。
林娘子則是款款起身,碎步行至桌前,行了個萬福,這才提筆等着莫峥。
“開禧二年,辛酉十月!”莫峥也不落座,就看着林娘子輕筆而書。
卻不想,那林娘子的小楷,才寫八字,卻讓莫峥有些意外:“易安居士?”
書法,地産老總必修課,莫峥曾嘗試,沒什麼造詣,唯一收獲,便是識得柔美婀娜的易安小楷,那授課老師,人如其字,卻不想,再見小楷,斯人已矣。
莫峥走了神,那林娘子則更錯愕,愣愣的望着莫峥,仿佛不曾見過一般。
半響,還是莫峥自己回了神,苦笑一聲,這才續上話:“十月十五,今有前營第三都都頭莫峥,借成州府二泉村林樂,銀五十五兩,銅錢二百貫,鐵錢二百貫,引錢一千缗,固利一厘,期怎麼了?寫啊!”
借據,是莫峥早想好的。念了大半,卻發現林娘子沒落筆,林員外也沒在研墨,連湊熱鬧的絡腮胡子阿南,此刻也是雙眼發直的望着他。
連筆墨都是自取,還寫借條?這事怎麼看,都是多餘。
莫峥卻不想解釋,他也解釋不了,隻把眼睛一瞪,把佩刀一扶,一切才得以繼續進行!
借據一式兩份,林員外忐忑中收起一張,林娘子則在沉默中離開了堂屋。
恰在此時,劉洪讓人禀報,因林家門前一場宣揚,前院竟又多了許多潰兵!
而且,明顯比早先的更精悍一些,或披甲,或帶刀!
莫峥會心一笑,這得謝謝董将軍替他說出了“造反”二字。
交代劉洪,約束好這些人,偷雞摸狗的趕出去,結夥的要打散安置,安排人盯着。
說起劉洪,莫峥還想到他對董鎮起了殺心,一時心裡又有感慨:“前身戰場救劉洪性命,劉洪一心以命相報,造反都不怕,這時代,也有他的好吧!”
就像三藏有了猴哥,想到此節,莫峥心弦一松,感覺有些累,抱着配劍,蜷在堂屋椅子上,不一會,竟睡了過去!
翌日,天色陰郁,有些要落雨的樣子。
該來投效的,已經來了,該繼續逃命的,乘着天昏昏亮,早便跑了。
林家大門前,每一個潰兵出門,莫峥便親自發放錢引一缗,米糧十斤,偶爾囑托一句:“小心綁紮穩當,若走散,夠活一陣!”
不多時,一百二十六潰兵集結在林家門前,另有林家老少十一人,清晨林員外又收攏自家佃戶三十三人。
兵士在道左,二泉村民在道右,妥妥的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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