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小院,甄芈正在窗邊小榻上彈琴,穿着一身寬松的淺青色罩紗襦裙,上身是白色的小衣,外面罩着一件淺灰色織錦外袍,床邊的花枝燈燈火閃爍,傳出的琴音透着孤冷,突然聽到輕扣磚牆的哒哒聲,月色下少年穿着一身黑紅色曲裾深衣,腰間系着一個金色熊頭帶鈎,斜倚在矮牆上,用一枝白玉簪子插在發上,發尾在腰間浮動,手上戴着蛇形銀戒輕扣牆壁,看到她擡頭,便将手收回橫臂于胸前,噙着笑等着她發現,此人正是剛回來的甄家四房甄禮。甄禮笑着走向窗邊,将懷裡的平安符牌子,拿出來遞給了表姐:“姐姐,這是我爬好久的山從北嶽求來的,鞋子都要磨破了,疼死了”,委屈巴巴的低着頭,尾音都帶着顫音。甄芈看着那塊平安符,将它放進随身的灰色暗紋荷包裡,擡頭看着他:“值得你跑這一趟,這平安符可真的是很珍貴了,那我送你一雙鞋子當作回禮吧”,甄禮頓時擡起頭,仰着笑臉驚喜道:“姐姐,真的嗎,那我可擎等着了。”甄禮揚起的眉頭又突然皺了起來:“不過姐姐可千萬别弄傷手,不然我會心疼的”,甄芈莞爾一笑:“不會的”,甄禮磨蹭了一會兒,互相說了幾句,最後還是說道:“那姐姐我走了”,說着從旁邊的竹林矮牆上偷偷翻牆走了。甄芈打開荷包裡的平安符,仔細撫摸着,想起少年月下的淺笑,不免有些失神。
次日讓院子裡的香兒姐姐給拿了一簍子面料,甄芈挑幾塊,納了一雙厚厚的鞋底子,鞋面用的是黑底繡仙草紋樣式棉布,比着他的尺寸,納了好幾天,做好了,放進黑布包袱裡,想了想又放進去一個紫色刻花荷包,放着一把油紙包的蜜果子,等他來時給了他。
夏日後花園的湖裡的荷花開了,幾人在湖裡釣魚賞荷,甄芈穿着一襲淺綠色襦裙,上面穿着白色小衣,外面披着一件銀灰色織錦暗紋長袍,衣裙層層疊疊拖曳在席子上,白嫩的小手在一旁的架子上畫荷花。兔兔喳喳呼呼的跟甄熙在湖中小船上撈魚,甄禮繞到甄芈的畫架子上低頭輕輕說了一句:“姐姐的糖真甜”,就轉身走到旁邊不遠處,甄芈臉一紅,不禁頭低的更深了,掃到甄禮那雙厚底黑鞋,嘴角微微揚起。甄禮拿起魚竿躺岸邊,戴着個大大的鬥笠,手裡拿着魚竿,靠在岸邊的柳樹下,擡頭就能看到對面嬉笑打鬧的衆人。
幾日後,甄芈的魚戲荷葉間的畫布,制成了屏風,放到了甄緻行的書房。潔白的絹帛,空靈的水面,幾株荷花擠在一側,旁邊兩尾紅色的錦鯉在荷花下遊動,魚身翻滾,隻魚尾帶着一圈不太明顯的水紋,畫側由甄琉用隸書題的秉燭書齋留的一首贊譽很高的江南小曲: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畫屏線條流暢簡潔,顔色豔麗,粉白的荷花綻放其上,荷葉碧綠,紅色的錦鯉悠然的浮在水面,一幅夏日賞荷圖躍然眼前。屏風被安置在了書房的寬大桌案前,來禀事的掌事和管家看到那座紅木支架的畫屏都感歎其精美,甄緻行背着手跟來人介紹:“這是兒女的一番孝心,小孩子們胡亂畫的罷了”,但是嘴角的笑怎麼都壓不下去,不出意外的又收到一波來人對兒女的高度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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