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李山經曆的事情太多,但他還未忘記今日成均館先生布置給他的罰抄。
他整理完腦海裡紛亂的記憶索性起身點上油燈。這油燈燈芯是李氏采燈絨草編制的,燈油用的是李村獵來的魔狼煉出的油,一盞燈能點上月餘。李山取出宣紙又磨好墨,将《大武》鋪開在桌面上開始抄寫。
《大武》成書于周武王時代,語言平實的記述了武王讨伐征戰魔神的功績,後來秦王政改革新學,設立成均館的時候把《大武》作為幼學的蒙學教材推廣,這本九成新的《大武》還是李村從鄰居文師花三個骨币買的,算是欠了對方的人情。
骨币是大秦通行的貨币,武人煉體需吞食魔物血肉或天材地寶,骨币就是魔物的骨頭被祛除了魔氣所制成貨币,一枚骨币足夠一家三口三日飲食所需。
一篇《大武》寥寥千字,但李山一筆一劃揮墨寫在宣紙上,寫得認真無比。既然這一世要成為儒生文師,那麼一手好字自然必不可缺,自倉颉造字以來,文字就成為儒生溝通文氣與天地的橋梁。脈絡優雅流暢的文字書寫能夠提升文氣的效用比,讓文師用更少的文氣就能書寫文章。
許久,屋外傳來打更人報已過亥時,李山略有疲憊的放下狼毫筆。雖然以他的精神抄寫十遍《大武》非常簡單,但今日從他穿越到大秦還未休息,這種意識上的疲憊難以緩解。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李山還未解衣,便出房門查看。剛出門就有一股血氣沖鼻,還帶着狐類魔物特有的腥騷氣。
李村身上帶着未散盡的殺氣正在院子裡卸甲,李氏接了桶水,在旁邊沖洗甲片上的血迹,胸甲上的抓痕頗為引人注目。李村的腳邊幾團黑乎乎的東西随意堆放,原來是魔狐的猙獰頭顱,再旁邊放着的是李村半人高的戰斧,同樣血迹未幹。
不過這個憨厚男人臉上倒是喜色未褪,張口對妻子說:“這次斬首六級,還未負傷,張校尉計我兩個小功,能換氣血草兩株。都給小山子用了,不用等明年或許就能打磨氣血進隐元境了。”
李氏回道:“當家的不用着急,小山今年秋剛入幼學,還在識字,不急着給他打熬身體。倒是當家的用了這兩株靈草,離瑤光境也不遠了吧。”
大秦全民皆兵,無論男女都要服三年兵役,十六歲以上,六十歲以下十戶抽三,李氏當年便是從郡兵退役,對武道亦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男人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日斬了那幾個狐狸就覺得氣血湧動,這個冬天再熬練下身子骨,明年春便可踏入瑤光境。”
他這麼一說李氏也不好再堅持,小門小戶須每一分精打細算,兩株氣血草在市面上能換近二百骨币,無論是拿去賣了補貼家用還是留給李山築基都是極為有用的。
夫妻倆唠完了家務事,李村又用了些飯食便草草睡下。看見自己這個便宜父親安然歸來,李山倒也松了一口氣,自個回房間去,躺在床榻上陷入沉眠。
第二天,李山卯時剛過便早早醒來,他已經看見在院子裡忙碌早飯的李氏。先用柳枝蘸了點粗鹽洗漱,而後在院子站起樁來。李山雙手在丹田處交疊,捏出禅定印來,雙腿微曲,心神抱守識海,舌頂上颚,口中默念樁功心法。
這套樁功名為長生一定樁,乃後世武道大修裴旻所創,正是幼童築基熬練氣血的頂級法門。
李山剛剛站定,李村就推門出來到小院,他原本想催促李山起床,别誤了去成均館的時辰,卻見李山已經開始站樁,還是他從未見過的法門。
以他洞明巅峰的實力自然能看出這套樁功的不一般,李山渾身氣血抱元守一,渾然一體,自然是鍛煉氣血的好功法。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李山長舒一口氣散去抱架,睜開眼正迎上李村的目光。李村仔細端詳了下氣質沉穩的兒子:“倒是比前段時間穩重了許多,不枉給你取了山做名。”李山讪讪笑笑,自己一日間從六歲稚童變作四十多歲的副将靈魂,自然氣質大變,與同齡孩子相比顯出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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