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執着什麼?就算沒有我的記憶介入,在鴻鈞的影響下,你和他還是會因為阿樹反目。或者再退一萬步,哪怕沒有阿樹,你和他也是要分道揚镳的不是嗎?如果我沒記錯,早在花千樹來之前,你們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你甚至已經提前選好了頂替他位置的人,你這會兒到底在我面前假惺惺什麼?展現你們的兄弟情?還是試圖喚醒我的良知?你會不會太天真了?”
他說到這兒,嘴角的笑意已經淡了下去。
“你根本就沒把沈刻當過兄弟,就别再擺出這副樣子惡心人了。”
他這話說得不客氣,宗承炎卻倏地看向他,“我沒把他當過兄弟?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他的?”
“有區别嗎?我的也是他的。”
那區别可大了。
“那我再說一遍,你隻是一個侵蝕阿刻理智的髒東西,我和阿刻的感情,輪不到你來置喙。”
“髒東西”有點惱怒,反唇相譏,“如果你所謂的感情就是搶了他的愛人的話,那我确實置喙不了,畢竟我隻知道朋友妻,不可戲。”
宗承炎剛要說什麼,想到什麼,看向沈刻時,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沈刻皺眉,“你那是什麼眼神?”
宗承炎卻笑,“你是不是也認為,周叔蒸也從未将你當成兄弟看過?”
沈刻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嗤笑,“難道不是嗎?他若是當我是兄弟,又怎麼會背着我引誘阿樹?”
【引誘】
這個詞真是……
宗承炎表情更怪了。
這話說得好像……周叔蒸像是什麼禍國殃民的妖精一樣。
而且他這話的邏輯也莫名其妙,感情從來都是兩方的事,他這話倒像極了那些把帝王的昏聩都歸咎在美色上的奸佞。
“我隻問一句。”
宗承炎雖然聽完了周叔蒸的所有故事,但畢竟隻是沈刻的一面之詞,而且他也盡量長話短說,不可能所有細節都面面俱到,他隻能自己挖。
“你和花千樹跟在周叔蒸身邊那麼久,有告訴過他你心悅花千樹嗎?”
沈刻頓了一頓,臉上的表情寸寸龜裂。
似乎……确實沒有。
他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又立馬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冷聲道:
“便是我沒說,可我一路過來與阿樹的親密他有目共睹,難道他還瞧不見不成?”
宗承炎:“……”
宗承炎真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裡面是不是還裝着千年前的水。
“你們一路不是以兄妹相稱?在周叔蒸眼裡,你作為兄長對妹妹關照不是很正常?”
沈刻:“……”
越說好像越是他的錯,他五官愈發冷硬,卻仍不死心,絞盡腦汁試圖找出周叔蒸知三當三的證據:
“财公财母,聽着就知道是夫妻。”
“那可不一定,雷公電母聽着也像夫妻呢,你看天下幾個信的?不都知道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兄妹?”
沈刻:“……”
見他沉默不說話,宗承炎也不在意,自顧自繼續:
“雖然我沒有恢複周叔蒸的記憶,但如果你當初都能真心實意和他做兄弟,甚至願意為了他反抗天道,我不信周叔蒸會是個從頭到尾想着奪人所愛的小人。”
“你哪怕不相信周叔蒸,也該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難道會和一個小人稱兄道弟不成?”
沈刻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卻有些失焦,整個人有些恍惚。
是了,當初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從他知道他們兩情相悅,到阿樹身死,再到他堕為邪神,最後周叔蒸自殺,一切都快得毫無預兆,他們三人沒有給彼此任何解釋的機會。
阿樹一直叫他哥哥,也一直隻拿他當哥哥看,這一點他真的不知嗎?
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否則他大可以早早挑明自己的的心意,遇見周叔蒸時他們直接以夫妻的身份和他結識,想來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是他的懦弱和不甘才造成了一切?
不,不……不是這樣的……
手上傳來一陣灼痛,是那枚戒指變得滾燙。
而沈刻似乎毫無所覺,隻是眼神逐漸從迷茫變得堅定,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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