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慈航道人胸前的“卍”字愈發熾烈,光芒萬丈,慈航素來悲憫的聲線變得肅穆,神性肆無忌憚釋放開來,帶着天地一般浩渺廣闊的力量:
“初代财神,生機未絕,其制守則,嚴謹有道,可綿延千秋萬代矣,念其功績,保留神位。”
“然,罪于心志不堅,失公道大義,未免覆轍,令其精魂入石木,木石無心,得道之時,必矢志不渝,無堅不摧,方承繼大任。”
天谕一出,連鴻鈞都鎮住了,久久不能言語。
它雖然答應了财母給她一線生機,但也不過是讓她以另一種形式存于天地而已。
怎麼聽這意思,天地有意讓财母成為木石之靈,待修煉大成之日,還能再登神位?
女娲娘娘真的是……給她鋪了好長一段路。
良久,鴻鈞才回神,應得很幹脆:
“鴻鈞受谕。”
蒼茫古老的聲音響徹天地。
與此同時,慈航胸口處的“卍”字光芒散盡,連帶字符本身的色彩都淡了下去,一點點接近虛無。
鴻鈞甚至來不及詫異,那個“卍”字便消失無蹤。
“你……”
“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慈航微微一笑,嘴角卻落了血絲。
鴻鈞大駭,終于意識到它上當了!
方才慈航說的那些,根本不是真正的天谕!是慈航用了道家秘術僞造的天谕!!
雖是僞谕,但若是鴻鈞認出來了還好,慈航自當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可偏偏,因着财母前世與女娲娘娘的關系,它根本沒來得及深想,隻以為是女娲留下的後手,于是就那麼幹淨利落地接了。
神明耗盡神力僞造的天谕,哪怕是僞谕,那也是帶了契約效力的,鴻鈞一旦應下,那僞谕也會變成真谕。
或者說,是鴻鈞給慈航的承諾。
一天之内被戲耍這麼多次,鴻鈞氣極,它的怒火鋪天蓋地,天地為之震顫。
“慈航!你怎麼敢!”
“呵呵……”
慈航輕笑一聲,“貧道普渡衆生,到頭來,卻護不住兩個我親手帶大的孩子,我如何能甘心?”
烏雲席卷,未有天雷,卻附着讓人心驚的威壓緩緩墜下,讓人絲毫不懷疑,裡頭一旦降下雷電,必定帶有毀天滅地之力。
顯然鴻鈞已經氣瘋了。
但慈航蒼白的臉上毫無懼意。
“要天譴麼?可惜,你管不了我了。”
原本烏雲席卷的動作停滞了一瞬,似乎意識到什麼,烏雲湧動得更加厲害,像人類盛怒之時劇烈起伏的胸膛。
“你竟然……竟然毀棄千年道行與累世功德,堕入佛道!你瘋了不成?!”
慈航卻自顧自笑了。
“能教我保住那兩個孩子,便是值得的。”
“契約已成,鴻鈞,别忘了你的承諾。”
慈航施施然離開,烏雲幾度翻滾,還真奈何不了她。
自古道佛自有一套行事準則,分而自治,佛門的人不能以佛門的規矩約束道家,同樣,道家的人也不能以道家的規矩動佛門中人。
此刻,它隻能眼睜睜看着慈航離開。
“哦對了,雖然天谕是假的,但舉薦比幹是真的,除了比幹,你也沒有别的更優解,要怎麼做,還請尊者仔細思量。”
這是怕鴻鈞遷怒,連比幹都不要了,那這天下是真完了。
自此,道家少了一位普渡衆生的慈航道人,佛門多了一位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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