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燈不知何時被關上了,隻有通過臨窗走廊透過的黯淡月色才能勉強看清前進的方向。
艾拉走得很快,她似乎很熟悉這段路,即使是林陽這種在黑暗中視力極佳的人也很難跟上。
他們在黑暗中穿行,在錯綜複雜的走廊和樓梯間上下左右穿梭。林陽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們像是在繞圈子。
一路上他們沒有遇見任何其他人,甚至聽不見除了兩人腳步聲和呼吸聲以外的其他動靜。
林陽愈發覺得不對勁,他停下腳步。
但已經遲了。
陡然間,他察覺到周圍的空氣潮濕了許多,随着最後一步踏下,腳下柔軟的地毯變成了堅硬的岩石。
“!!!”
林陽伸手摸向走廊牆面,觸碰到的是冰冷潮濕的岩石。
艾拉似乎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樣,或是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她絲毫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
她走得太快了,就像是失去了肉體,輕飄飄化成一團黑影,急速向前飄去。
林陽趕緊跟上,可在一個拐角後,艾拉不見了。
在這條走廊黑暗的盡頭,隻有一個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幽冥鬼影。
它很高、很壯、很大,幾乎要占據了整個走廊。
像是察覺到有人到來,黑影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巨大的、渾濁的、煤油燈一般的眼睛。
也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潮濕的岩石洞穴裡有一陣風穿過,像是無形的手拂過林陽的面龐;岩壁頂上的水珠滑落滴在地面發出滴答聲;不知道有什麼動物在黑暗深處爬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空氣變得愈發潮濕、甚至濃稠,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是光線從大氣穿入棱鏡散射出缤紛色彩,即使眼前隻有一片黑暗,但黑暗中隐藏的不可名的斑駁色彩正在扭曲。
忽然間有歌聲傳來,他分不清歌聲究竟來自洞穴深處還是自己的腦中,那像是海妖一般的吟唱呼喚着他的名字。
“林陽,林陽……”歌聲洞穴中穿過折射回蕩。
他感到雙腿似乎陷入了軟爛粘稠的海泥中,無法動彈。
可他并不感到害怕,似乎像是回到了那場夢境中——在冰冷的海水深處,他奇迹般地放棄了恐懼,莫名地對眼前的一切有了熟悉感。他依舊能聞到洞穴内的腥味,但就像是愛吃辣的人能嘗出辣味卻不覺得辣,他明知道這是腥味卻不覺得腥。
似乎是受到某種指引,林陽不由自主地擡起右手。
隐藏在黑暗深處的鬼影似乎感受到他的行動,與之對應地伸出了左手。
一人一影站在洞穴兩端相望,他們擡起的指尖似乎跨過了這道厚重遙遠的幽暗就要觸碰到一起——
“您不應該在這裡。”一聲溫柔的女音不知從何處響起,随着聲音而來的是刺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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