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飛喝了幾杯悶酒,騎馬從館驿前經過,看見五六十個老人,都在門前痛哭。張飛詢問原因,衆老人回答說:“督郵逼迫縣吏,想要加害劉公;我們都來苦苦哀求,卻不讓進去,反而被把門的人驅趕毆打!”張飛頓時大怒,圓睜雙眼,咬碎了鋼牙,從馬鞍上滾下來,徑直走進館驿。把門的人哪裡能阻擋得住,張飛直奔後堂,隻見督郵正坐在廳上,把縣吏綁倒在地。張飛大聲喝道:“坑害百姓的賊!認得我嗎?”督郵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張飛揪住頭發,扯出了館驿,一直拖到縣前的馬樁上綁住;折下柳條,朝着督郵的兩腿用力抽打,一連打斷了十幾枝柳條。
劉備正在納悶的時候,聽到縣前喧鬧,問左右的人,回答說:“張将軍綁了一個人在縣前痛打。”劉備急忙去看,發現被綁的竟然是督郵。劉備驚訝地詢問原因。張飛說:“這種坑害百姓的家夥,不打死他還等什麼!”督郵求饒說:“玄德公救我性命!”劉備終究是仁慈之人,趕忙喝令張飛住手。旁邊走來關羽,說:“兄長立下許多大功,卻隻得了個縣尉,如今反而被督郵侮辱。我想這荊棘叢中,不是栖息鳳凰的地方;不如殺了督郵,放棄官職回鄉,另謀遠大的計劃。”劉備于是取出印绶,挂在督郵的脖子上,責備他說:“依你的罪行,本應當殺了你;現在暫且饒你一命。我交還印绶,從此離去。”
督郵回去向定州太守告狀,太守向省府上報,派人抓捕劉備。劉備、關羽、張飛三人前往代州投奔劉恢。劉恢見劉備是漢室宗親,把他們藏匿在家中,暫且不提。
卻說十常侍掌握了大權之後,相互商議:隻要有不聽從自己的,就殺了他。趙忠、張讓派人向破黃巾的将士索要金銀财寶,不給的就上奏罷免官職。皇甫嵩、朱儁都不肯給,趙忠等人就上奏罷免了他們的官職。皇帝又封趙忠等人為車騎将軍,張讓等十三人都封為列侯。朝政更加敗壞,百姓怨聲載道。于是長沙的賊寇區星作亂;漁陽的張舉、張純造反:張舉自稱天子,張純自稱大将軍。告急的表章像雪片一樣飛來,十常侍都把這些藏起來不上奏。
一天,皇帝在後園和十常侍一起喝酒吃飯,谏議大夫劉陶,直接來到皇帝面前大哭。皇帝問他原因。劉陶說:“天下危在旦夕,陛下還在這裡和這些宦官一起喝酒!”皇帝說:“國家太平,有什麼危急的?”劉陶說:“四方的盜賊一起興起,侵犯掠奪州郡。這禍端都是因為十常侍賣官坑害百姓,欺騙君主。朝廷中的正直之人都被趕走,大禍就在眼前了!”
十常侍都摘下帽子跪在皇帝面前說:“大臣們容不下我們,我們沒法活了!希望能饒我們性命回鄉下,把全部家産用來資助軍費。”說完痛哭流涕。皇帝生氣地對劉陶說:“你家裡也有在宮中侍奉的人,為什麼單單容不下我身邊的人?”呼喊武士把劉陶推出去斬首。劉陶大喊:“我死不足惜!可憐漢室天下,四百多年,到今天就要完了!”
武士簇擁着劉陶出去,正要行刑,一位大臣喝止說:“不要動手,等我去勸谏。”衆人一看,原來是司徒陳耽,直接進宮來勸谏皇帝說:“劉谏議犯了什麼罪要被殺?”皇帝說:“诋毀诽謗近臣,冒犯我的尊嚴。”陳耽說:“天下百姓,都想吃十常侍的肉,陛下卻把他們敬如父母,他們沒有一點功勞,都被封為列侯;何況封谞等人勾結黃巾,想要内亂;陛下現在不自我反省,國家很快就要崩潰了!”皇帝說:“封谞作亂,事情還不清楚。十常侍中,難道就沒有一兩個忠臣?”陳耽用頭撞台階勸谏。皇帝發怒,命人把他拉出去,和劉陶一起關進監獄。這天夜裡,十常侍就在獄中把他們殺了;假傳皇帝诏令任命孫堅為長沙太守,去征讨區星,不到五十天,傳來捷報,江夏平定,诏令封孫堅為烏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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