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燈火闌珊。
宮牆之内,宮人們有條不紊地進進出出,祥和的氛圍中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太極殿内,沒有點燈,殿内燒着的暖爐升騰着煙霧,閉塞不透風。
殿内宮人皆被屏退,唯有窗棂外透進來的一束光,讓空間裡的氣氛不那麼沉重郁悶。
“康福你說,琛兒他今夜真會如此做嗎?”
景帝深受病痛折磨,近日來夢魇纏身,整個人已經疲憊不堪,嘶啞的嗓音在殿内顯得十分清晰。
“陛下……”康福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寬慰,事已至此,靈龍衛的消息不會有錯,隻希望三皇子今夜能懸崖勒馬了。
康福歎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自從景帝病了之後,一直在暗處守在景帝身邊的靈龍衛被他派出去大半,盯着幾位皇子和大臣的府邸。
所有的動靜都逃不過靈龍衛的眼睛,三皇子的動作也是這幾日開始的,時間倉促,康福也不明白向來有孝心敬重陛下的三皇子竟會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琛兒他……,怎麼就如此心急了……”景帝喃喃道。
“咳咳咳。”景帝握着拳頭抵住胸口,無奈又疲憊。
“陛下。”康福端了茶水至景帝面前,替景帝順氣。
“康福,你去把那兩道聖旨拿過來。”景帝指了指東牆邊上的暗格說道。
“是,陛下。”
康福将兩封迥然不同的聖旨取出,遞給了景帝。
聖旨早在景帝對太子位猶豫不決時便拟好了,也都蓋上了玉玺。
景帝将兩封聖旨置于案上展開,良久,歎息一聲,卷起了其中一封,起身走向正燒着的暖爐。
“去命人拿個火盆來。”景帝轉身朝着康福說道。
暖爐裡小小的火焰正在跳躍着。
康福走到殿外對守着殿門的小太監吩咐一聲,不一會兒,就端來了一個火盆。
火燒的正旺。
“呼”的一聲,那封聖旨被景帝扔進了火盆裡,火焰吞噬着那布帛,明黃色與火融為一體。
康福被景帝這一舉動驚地微微擡起頭。
“走吧,去紫宸宮赴宴。”景帝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康福也隻是看了那一眼,也連忙跟上去。
宴會上,觥籌交錯,金碧輝煌迷人眼。
“陛下駕到!”一聲尖細的嗓音高喊道。
“參見陛下!”宴席上,大臣及其家眷們跪了一地。
“衆愛卿平身。”
景帝走上台階,早已在上首侯着的謝皇後與顔貴妃都站起身相迎。
“陛下。”謝皇後上前伸手想要扶景帝落座,卻被景帝躲開。
伸出的手尴尬停在半空中,不由得往回縮了縮,謝皇後本就有些緊張的心立馬又更慌了些,轉身又神色從容地坐在景帝身旁。
景帝舉起面前的酒杯,朝着底下的一衆大臣笑了笑說道:“上元佳節,衆愛卿們随性些,不必拘禮,宴會結束後可去集市上逛燈會。”
語畢,席間歌舞開場。
顧晨端坐在席位上,兩手抓着一塊糕點正看着台上的表演目不轉睛。
宴會開場前,大皇子妃便與侯夫人坐在一處,此刻看着顧晨的模樣不由地拿起帕子擋住嘴角笑着。
顧晨聽見笑聲,回過頭看,發現還是那個和母親姑姑一樣漂亮的人,眨了眨眼,回以一笑。
“顧伯母,這孩子可真可愛,這笑讓人看了心裡就像是得到了某種慰藉一般。”明漪笑了笑對侯夫人說道。
顧晨給明漪的感覺很特别,或許是因為他太可愛了,也或是她太想要個孩子了。
如此想着,明漪又不自覺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心中微微輕歎着。
“能得大皇子妃喜歡,是小寶的福分。”侯夫人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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