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桓說:“昨日在瀛洲島上看鳥,一隻重睛鳥欲從背後襲我,他替我擋下一擊,因此重傷。"又說,“原來它叫蘭漱。哪個漱?”
我在旁邊摸到數個門栓一般的物什,心道這藏寶樓既能變形成寶塔,想必其中多的是機關,若要救他出來,恐怕也不能強取。聽到傅桓的問題,我想了想那蘭妖的模樣,回答道:“這我倒沒問過。不過想來不是個俗字。”想到什麼,我問,“陸道長讀詞麼?”
他說:“念過幾首。”
我說:“有人寫過一阙滿江紅,念作‘清可漱,泉長滴。高欲卧,雲還濕。快晚風吹贈,滿懷空碧。’他的‘漱’當是這個‘漱’。”
他說:“滿懷空碧。”
我說:“嗯。”
我邊摸索邊也有點感慨,我與傅長亭這心平氣和的片刻也是久未有了。
他也在裡頭輕聲笑了一下。我對傅長亭的笑很敏感,知道他哪些是真笑,哪些是假笑,此刻這聲笑,聽起來是真的。我松了心問他笑什麼。他說:“我笑好景不長。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我說:“什麼好景,陸道長何出此言?”
“當然是與你的好景。”他說,“梁蘭徴,何必又明知故問。你知道我記起來了。”
我一時僵在當場,過了片刻,方說:“我隻是懷疑,尚不肯定。”
他說:“我知道。往事難堪,你自然是最好我别記起來。”
我問:“……除了傅長亭這一世,你還記得多少?”
他說:“我還記得,寶羅大仙這藏寶樓中有一株仙草,可助人重塑精魄和肉身。”
……這也就是說,他已經全記起來了。
“那你也記得,你尚有東西要還我麼?”
“噢,你說那縷心魄。”他說,又淡淡一哂,“可是怎麼辦?出雲,我還是不想還給你。”
我心裡跳了跳,咬緊了牙關,問:“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應得的。”他在黑暗之中擡起眼,涼涼地看了我一眼,說:“當初是你求到我跟前,用它換了廣陵一命。”
我沒心思追問從前的因果,聞言追問道:“你既不肯還我,為何還同意下凡來與我糾纏這幾生幾世?這數世周折,不就是為了叫你還我那縷心魄麼?”
他聞言收回視線,鼻子裡出氣,笑了一聲——我像被針紮了一下,立刻想起來從前傅長亭時常露出這種神态,帶着點譏諷和不以為意,仿佛在刻意壓制什麼情緒。
我盯着他問:“你又笑什麼?”
“出雲,我笑你這麼多年沒一點長進。”他說,“你說得不錯,廣陵叫命格設下這幾世命局,是為了叫我交出心魄。隻是出雲,心魄要還給你隻有一種辦法,你可知是什麼?”
“是什麼?”
“我既甘願入局,自然是其中也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心頭發緊,恍惚間想起幻境之中沈逐雲幾乎像警告一般對陸涿說“你要想好了,我想要的比多多了”。我眼皮跳了跳,心中大概猜到答案,卻還繼續明知故問:“你想要什麼?”
“唯有與我神魂合一,你才能得回你的東西。”他又瞥我一眼,輕描淡寫地說,“我要的,是與你神魂合一。”
第77章遇不上我也去找你
神魂合一。
前世加上今生,我是頭一回聽到這願望如此直白地被他說出口。但事到如今,表達是否直接、要求是否明确大約都不重要,有情人總有千萬種方法領會對方言而未盡的話,而像我與他,注定生生世世有緣無分。因此即便當時傅長亭就同我說了這四個字,但國仇家恨橫亘當中,情愛仍是要往一邊放。
傅長亭遇上我時已背負了十餘年的國破家亡之痛,這道理他再清楚沒有。是故傅長亭與梁蘭徴,情到盡處,也不過是年輕時借着酒醉,玩笑般剪下來結到一處的一绺頭發罷了。即便是那時,傅長亭同我許的也并非今生,而是來世。現在想來,大概鉸下來那縷頭發時他便知道今生注定要虧欠我許多,所以誓願都許給了下輩子。
我那時問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來世做什麼?”
我還說:“今朝相逢已是不易,誰知道下輩子還遇不遇的上?”
他撩起我那截斷發在指間搓磨,在丘甯山的三月春風裡眯着眼睛笑,似真似假地說:“遇得上。遇不上我也去找你。”
後來明白了,當時的美酒已經醉不倒當時的傅長亭。傅長亭二十多歲時便已放棄了這輩子的快活,将所有對幸福的寄望都留給下輩子了。
那兩縷頭發還埋在丘甯山的土中,百年過去,想必早已腐爛成泥。
我說:“你我神魂合一恐怕是不能了。用四輩子買的教訓,想必這苦你也不願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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