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聞彥朝姜卿微微一笑,眼睛眯起形似月牙,看上去親和力十足。
但他沒有把手中事先準備好的紙筆遞給姜卿,而是輕輕拍了拍病床床尾被陽光照射到的位置,歪頭看向姜卿:“我坐這裡,可以嗎?”
姜卿既沒有動作,也沒有出聲,毫無回應。
厲聞彥并沒有因此感到不對勁,自顧自地轉過身移來一張醫院配置的木椅,坐下後就開始作畫。
什麼意思?
姜卿狐疑地擡眼去瞟面前行為奇怪的厲聞彥,難道說精神科的醫生也有精神問題?
厲聞彥下筆很快,一筆一劃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沒過多久,他撕下第一頁紙遞給姜卿,修長指尖夾着那張薄薄的紙張,伸手時帶起一陣風,濃重的消毒水味道鑽進姜卿的鼻腔裡。
姜卿一言不發地接過畫紙,厲聞彥畫的是姜卿的速寫。
筆觸很清晰幹脆,不會顯得過于雜亂,上面瘦削的姜卿靠坐在床上,眼睛直視着畫出來的這個方向。
“喜歡嗎?”
厲聞彥從木椅上起身,往床頭靠近了一些,但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姜卿身側。
“…謝謝。”
“啊…沒說喜歡,那就是不喜歡了。”
厲聞彥說話時仰頭看了一眼天花闆,眼底有幾分陰鸷一閃而過。
等他重新低下頭看向姜卿時,已經恢複了溫潤如玉的模樣,他仍舊挂着親和的笑容,手上卻是毫不留情地抽走了剛剛遞給姜卿的那幅速寫。
“明天,再給你畫一個滿意的,好嗎?”
姜卿沒再說話,隻是點點頭。
厲聞彥笑意加深,将那幅畫重新放置在本子上,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來這裡,似乎隻是為了給姜卿畫一幅畫。
走出病房的厲聞彥邁步回到自己的診療室,他的辦公室裡布局簡單,前面就是一張辦公桌,桌子旁邊放着一個垃圾桶,他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邊往辦公桌走去,邊把手中那張速寫抓緊手裡,揉皺後丢入垃圾桶裡。
到了姜卿換藥的時間,護士小姐端着托盤走進來,一點點幫她将紗布摘去,露出裡面猙獰的傷口,因為送到醫院時已經皮肉外翻,後續給姜卿縫了十幾針。
姜卿對于這樣的傷口倒是很快接受了,畢竟她剛從滿是喪屍的末日世界裡出來。
“不要再用這隻手了,知道嗎?”護士小姐重新纏上紗布,語重心長地對姜卿說着,“縫好的線看着有點想崩,千萬不要使力傷害自己。”
姜卿對護士小姐笑了笑,保持着沉默。
上個世界她想要說話結果一直啞巴着,這個世界她的人設倒是變得沉默寡言了。
等換完藥,守着她的刑警拿來兩張測試讓她填寫,給的筆是極易折斷的黑色蠟筆。
姜卿回憶起原身的一些記憶,滿是噴濺式血液的屋子裡,她拽過少年緊握着砍骨刀的手,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砍了一刀,随後将他推倒在地,拾起掉落的砍骨刀。
她沉默着用袖口把刀柄上的指紋一一擦拭,最後用自己的手握緊。
少年怔愣在原地,而姜卿略淺的瞳色與他對視,認真道:“你不會被抓的,我會替你坐牢。”
話音落下,老舊的小區外傳來熙熙攘攘的騷動,随之而來的是連綿不絕的警笛聲,少年被姜卿用砍骨刀的刀背逼得躺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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