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宋澤和溫洵的相遇。
溫洵至今都記得,那是一個白雪皚皚的天氣。
雪白的雪從灰蒙蒙的天空緩緩降落,覆蓋住了整個世界,整座城市難得的安靜下來,馬路上車鳴聲,是此刻唯一的聲響。
溫洵走在大街上,商店裡購物窗照射出她的模樣,她隻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棉襖,底下一件修身打底褲,鏡子裡都裝不下她的孤寂。
“好,好啊!”
遠處忽然爆響出一陣喝彩。
溫洵擡起眼眸往那一處看。
那是一家琴店,裡面沒有過多的裝飾,視線裡最多的就是琴種。
被掌聲包圍住的,是一個小男孩。
男孩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孩,黑白格子的妮子大衣,腳下踩着黑色的小皮鞋。
黑白鍵在男孩的手指間,非常的靈活,在這一刻,音樂是有靈魂的,至少溫洵聽得心底狠狠一動。
男孩彈的是天空之城。
随着音樂的聲音緩緩響起,開頭,高潮,結尾。
溫洵低頭從口袋裡摸出醫院診斷治療書——中度抑郁。
想起母親跟老師的交涉。
“老師,我這孩子還這麼小,你們現在就安排她退學,那以後在孩子心底落下了心理陰影——我——”
她話還沒說完,老師那邊冷漠的打斷道:“溫洵媽媽,我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憑心而論,孩子現在的情況真的不适合再留在學校裡,出了事情怎麼辦,這個責任誰來負?”
“可是——”溫母還準備說些什麼。
走廊上傳來讨論的聲音。
“三班那個好像出了一個抑郁症,抑郁症好像挺吓人的,我之前看到國外出現不少這種病症自殺的案例,這,不會出事吧?”
溫洵側目看過去,是兩個抱着作業本從窗口經過的老師。
“誰知道,反正小孩子就是矯情,我們壓力難道不大嗎?也沒見得有這個毛病,說不準啊,就是為了逃學裝的。”
溫洵轉過眼眸看着面前的班主任,對方神情冷漠。
溫母還打算說點什麼,鬼使神差間,她伸手揪住她的衣擺輕輕扯了扯。
溫母話音消失在口腔裡,她側目看着溫洵,後者垂着眼眸,低低開口:“算了。”
頭頂上忽然又飄起了雪,溫洵仰起頭,看着天空,上面一片灰蒙蒙的,望不盡的天際,絲毫沒有光的存在。
雪花落在她的臉上,絲毫不覺得冷。
她也不知道在外邊站了多久,看到有人進去,或者出來,就默默地挪動位置讓他們。
忽然間,頭頂多了一把傘,溫洵擡起眼睛,看着那個粉紅色的傘,最後側目看過去,隻看到一雙淡漠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光,隻有一片死寂,就跟此刻的她一樣。
“好聽嗎?”
宋澤開口。
溫洵站在原地,沒有發聲,隻是一雙眼睛無神的詢問着他,什麼。
“那首天空之城好聽嗎?”
宋澤轉過身,盯着剛剛坐着的鋼琴位置,“我剛剛彈的那首。”
溫洵沒出聲,宋澤習慣了她的樣子,她在學校就是這樣,不說話,即便說話聲音又小又少,難怪被人欺負。
“你被學校退學的事情,大家都傳開了。”
溫洵手指一動,垂下頭。
男孩側目看着溫洵,眼底冰涼一片,“别認命,溫洵。”
即便這個世界太過破爛不堪,太過殘忍,都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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