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小石頭自從那日便昏睡不起。
剛開始時,陳管家跟其他仆人都沒有太把這當回事,隻當是他自己不知道發了什麼病。
但過了兩天,這件事的性質就突然轉變了。
這兩天來,他怕小石頭被餓出什麼事來,便每天定時去給小石頭灌水灌粥。
說來也怪,隻要把食水喂到嘴裡,也不用旁人費力,小石頭都可以自己喝下去,若不是老鄭從第一天照顧他到現在,或許也會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真的在裝睡偷懶。
這會兒正是晌午家裡下人們休息的時間,已經有幾個閑着的仆人,也來到旁邊探望。
當下正好沒什麼事,衆人一合計,不如就把小石頭架到院子裡曬曬太陽,除除“晦氣”。
說做就做,旁邊三四人一搭手,就把那小石頭給架到了院子中,有人拖來一把竹椅,讓他歪坐在椅子上曬太陽。
做完這些,這些仆役下人也在一旁找了個地方各自歇着,端着碗涼茶,聊聊天扯扯皮。這個說今天看到街角那家的小娘子幫老父親出來買菜,樣子好不俊俏;那個說昨天去豆腐店買豆腐摸到了寡婦老闆娘的小手,皆引來一陣陣會心笑聲,卻是好不惬意。
但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個年輕的仆役面色上露出驚恐,用微微發顫的手指指向小石頭旁邊的地面上,但一時間有些着急,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鄭叔!你……你……你們看,看……那!”
馬夫老鄭這時候就在他旁邊啜着茶葉,順着那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時間卻是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的問道:
“咋了二狗子?你這一驚一乍的幹嘛呢??”
王二狗自來就有結巴的毛病,他見老鄭還沒反應過來,越是急的想說着什麼,越着急越說不利索,最後急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影……影……影子……沒啦!”
馬夫老鄭這才終于聽出王二狗在說什麼,他再次将目光看向小石頭旁邊的地面上。
隻看地上的影子,卻隻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午後的陽光灑在地上身上,老鄭卻隻感覺有一盆冰水憑空潑下,讓他渾身打了個激靈。
民間傳聞隻有鬼才沒有影子,看看地上的椅子,再看看椅子上癱着的小石頭,這他娘的不就是活見鬼了?!
大周百姓素來崇信神鬼之說,在民間傳聞中,這世上還有很多能人異士,可餐風食氣騰雲布雨,甚至每城每鎮都有朝廷欽封的城隍廟,坊間的各種志怪傳言也是從來沒斷過。
如今在場衆人親眼見到小石頭的影子沒了,這事情想瞞都瞞不住,當天就傳到了管家跟主母的耳朵裡。
但無論是張夫人還是老陳管家,對這種事也是隻有聽聞未曾見過,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妥善處置此事。張夫人心善,最後還是她拍闆,先把小石頭弄到張宅不遠處的另一個院子裡,這邊則是去找了些和尚道士的來做法驅邪。
沒成想,也不知是不是做的法事刺激了那罪魁禍首,不但小石頭的身體在那之後就再也吃不進一粒米,喝不進一口水,一日日的枯萎衰弱下去,就是前來做法事的那些所謂高僧妙道也一個個遭遇了不測。
這些人不是回去之後悄無聲息的死在客棧或禅房,就是同小石頭一樣徹底睡死過去,除了還能喘口氣,跟死人也沒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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