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烈一行人進入到驿站裡,已經是入夜時分,既然是要留在這裡過夜,那也不可能讓人人都餓着肚子。
除了一些留守的看管貨物之人,其餘的蒼頭軍也都一并進入到房屋内,畢竟誰也不知道今夜會發生些什麼。
跨過高高的防沙門檻,秦烈跟着楚七一同走了進去。
此時,整個大堂裡燈火通明,并沒有秦烈之前想象得那麼不堪。
驿站的大堂挑高約有三四丈,分為上下兩層,顯得十分開闊,此刻上面一層的欄杆處也站了不少人,或倚着欄杆,或雙手抱于胸前,正看着下面走進來的這一群風塵仆仆的蒼頭軍。
這些人看穿着皆為男子,頭戴胡人帷帽,個個看不清楚面容,但統一的腰間皆有佩刀,這般打扮秦烈一眼便知,這些人都是商路上的刀客。
可既然沒有商隊會來這裡的驿站落腳,那這些刀客出現在這裡是做什麼呢?
楚七這時候也瞄了一眼樓上的情形,一下子臉色就沉了下來,秦烈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來了什麼,但礙于人多眼雜,秦烈也不便開口。
再看底下紅燭照亮的大廳内,十幾張桌子擺成兩排,六七個夥計穿行其間,手中端着冒着熱氣的菜肴與酒壇。
再看桌旁坐着的人們,靠右手邊的,自然是蒼頭軍假扮的商隊,而百夫長趙佶與李英傑七八個人就坐在最裡面的那張座子上,其餘的幾十号人則擠在剩下的幾張方桌旁。
秦烈跟着楚七幾人在離大門最近的一張桌子落座,而他們左手邊的,則是一群正狼吞虎咽,喝酒吃肉的草莽漢子。
這些人可謂是兇神惡煞,牛鬼蛇神什麼都有,兩撥人就這樣泾渭分明地分坐開,整個大堂内除了夥計們傳菜的聲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再加上樓上一層虎視眈眈的刀客們,這緊張詭異的氣氛,使得這驿站之内頓時顯得擁擠萬分,似乎哪一方都覺得對方不該出現在此地。
秦烈看着黃木桌面上縱橫交錯的裂痕,很顯然這都是利器所傷,再加上現在這焦灼的氛圍,很難不讓人覺得下一刻這些人可能就二話不說拔刀互砍了。
楚七低着頭,壓低了聲音說道:“看來這次有些棘手了。”
秦烈這一桌坐的多數都是楚七這一幫人,所以說起話來還算方便,駱駝、蠍子、秃鷹、南風,卻唯獨不見沙鼠,不知道他是不是留在外面,看管貨物。
秃鷹歪着頭看了一眼樓上的這些個刀客,捂着嘴聲音有些沙啞地說,“要不要……”
楚七搖了搖頭,示意先不要打草驚蛇,而這張桌的其他幾人,顯然是被蠍子和駱駝的面相和身軀吓得有些不敢言語,不自在地轉了過去。
秦烈抓住機會,也低着頭問着楚七,“怎麼回事?這些刀客怎麼也聚在這裡?”
“現在商路上做這一行的人越來越多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到護送商隊的生意,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演化出了另一條掙錢的路子。”楚七和秦烈的頭頂在一起,嘀咕着,“俗話說拿人錢财替人消災,你懂我的意思吧。”
秦烈想起來在烏壘堡鬼市巷子裡那些破衣爛衫,連一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的刀客,他們那群人肯定不會像薩迪克酒窖内的刀客們一樣,有着固定的肥差。
所以“拿人錢财替人消災”的意思就是,這些人和為了錢财的亡命之徒沒什麼區别,唯一的不同,可能是這些人做的,起碼也叫生意,而不是直接從别人手中搶奪而來。
“你是說……這裡有他們的生意對象?”秦烈試探性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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