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也站起身,看着秦烈繼續說道,“老朽不才,執掌天師府八十餘年,看盡了這世間人世疾苦,上天給了我憐憫之心,卻未能給老朽救世的能力。”
“你的父親,朝雲國大将軍飛龍将秦飛,是護國的英雄,萬人屠林四九曾幾何時也是闵丘國人的英雄,當年北伐的大皇帝,光武帝周建元同草原的大可汗阿爾斯楞·俄勒特德,更是百年不遇的英雄……可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英雄。”
老天師的這番話說得不緊不慢,好似這些人物僅僅是記錄在史書中白紙黑字的名字而已。
但他說出的每一句甚至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擲地有聲,像是湖面上的投石,一字一漣漪,從點點滴滴到狂風暴雨,萬千微波彙作驚濤駭浪,暗潮洶湧着将巨人窺視的目光推了出去。
“秦公子,你有自信比肩這其中任何一位嗎?”
秦烈被這突然的詢問而搞得有些慌亂:“老天師,秦烈沒那麼大的眼界,更沒有想過要進廟堂,若不是突遇巨變,我還真就想做一輩子的散淡公子。”
說到這裡,老天師别有深意地看着秦烈:“秦公子,日子還長,老朽相信您會有自悟的那一天。”
……
等秦烈跟子期離開老天師的竹屋已經過了申時,秦烈步履如飛,看上去像是有什麼急事,子期在背後叫住了他:“喂!秦二狗,你是不是有事瞞着師父?”
秦烈聳了聳肩沒作回答,想要跑開,卻被子期從身後一把抓住了脖領。
秦烈掙紮着,可子期看上去纖細的胳膊卻有着驚人的力氣,秦烈雖打不過他,倒不等于沒了辦法,那些在梁溪城與潑皮流氓打架的伎倆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隻見秦烈一臉壞笑,像是小狗撒尿一般地擡起一條腿,右手從下面穿過自己的褲裆,向着子期的身下掏了過去。
“猴子偷桃!”
可沒等偷到桃子,子期就一腳踹到秦烈的屁股上,将他踹開老遠,秦烈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
可秦烈完全沒有注意到子期臉上嗔怒的紅暈,他摸了摸鼻子,得意地将右手從背後拿了出來,手中似乎還攥着一根什麼。
“嘿嘿嘿,沒想到吧,我這招叫,一般可不輕易展示的。”秦烈揮動着手中純白色的腰帶,子期慌張地低頭一看,自己的腰間此刻松松垮垮,空無一物。
“自己玩去吧!”說着,秦烈掄圓了胳膊,将子期的腰帶甩到了院牆外的竹子上,接着跑進自己的房間,還不忘将木門緊鎖。
“你!”子期雙手提着褲子,憤恨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卻隻得咬緊了牙關,心裡暗罵着秦烈。
但又礙于老天師的教誨,不得不在心中一邊罵着一邊默念着靜心咒。
蔣都尉此刻正在屋子裡睡着大覺,秦烈一把從床底下掏出解神,翻身踩了蔣都尉兩腳,從後面的窗戶翻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跑向後山,隻留下身後打着鼻哼的蔣都尉破口大罵的聲音。
穿過密林,秦烈來到無崖山後的一處斷崖,自那晚黑衣人用秦家槍法打敗自己後,每三天的亥時三刻,他都會等在這裡,與黑衣人切磋。
三個月來,從秦家槍第八式的鐵炎到第十二式,秦烈用石青山所授的刀法,勉強一一化解,而今天便是那最後一式——有悔。
秦烈坐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現在的時間還早,遠方天際的薄雲被午後的太陽照射出龜裂的花紋,像是老人蒼老的肌膚,那一縷縷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猶如一道道金色的利劍直插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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