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乾清宮中鴉雀無聲,晨起的日光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那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天真。
人都說皇家無蠢兒,可此刻的朱厚照與農家的傻兒子沒有多少分别,甚至朝着劉健眨巴着雙眼。
劉健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他知道李東陽與楊廷和身上有些秘密,可卻不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李東陽背叛于他,楊廷和觊觎于他,現在就連王嶽這個閹人也要分一杯羹,之前建立起來的聯盟,此刻竟然轟然倒塌。
忽然之間,劉健生出一股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來。
或許,這就是執掌大權的代價吧。
趁着新帝登基,都想從這朝堂之上分一杯羹。
朱厚照這個解釋不敢說嚴絲合縫,沒有任何邏輯上的問題。
但常言:自古論迹不論心。
現實,往往沒有任何邏輯。
皇帝挽留于他是真,李東陽與楊廷和媾和也是真。
稍作沉思,他便想好了對策。
李東陽、楊廷和是要駁的,而這個王嶽,也是要除的。
“先生,這辭呈就當從來沒有出現過!”
朱厚照忽的将手中的辭呈撕成碎片,扔在了地上,嘴角揚起一抹不被人察覺的微笑。
劉健看着落在地上的殘片,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内閣首輔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接下來,就該除掉李東陽與楊廷和了。
可就在他準備出言說些什麼時,謝遷忽然也将自己的辭呈遞給了朱厚照,“陛下,臣這辭呈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朱厚照輕輕一笑,也一并把謝遷手中的辭呈撕成碎片。
這本來就不可能憑借一個小小的“準”字就把劉健與謝遷攆出朝堂,而這兩封帶有“準”字的辭呈,也盡是挑撥李東陽與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使得内閣分裂。
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謝遷長出一口氣,兜兜轉轉,終于把内閣閣老的位子保住了。
劉健的目光從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挪開,來到了朱厚照身上,沉吟片刻之後,又對着朱厚照說道:
“陛下,這李東陽與楊廷和實乃奸佞狡詐之徒,臣以為當除之,将其貶出朝廷,發配苗疆之地,還有那王嶽,此人實乃奸佞,陛下應除之!”
朱厚照心中驚了一下,這劉健下手可真夠黑的,這個時代的苗疆之地,那是毒蟲煙瘴之地,從京城到那裡何止千萬裡之遙,過去了,搞不好要死在半路上?
不過,朱厚照自然是不會同意的,楊廷和與李東陽要是走了,誰還替朕戰鬥啊。
“先生此言甚是有理,這李東陽與楊廷和确實不成體統,竟害的朕差點錯失先生。
不過,這貿然駁斥内閣閣臣與翰林學士,恐怕不太妥當吧?難不成要把這宮闱之謎訴之天下?到頭來,丢臉的不就成了朝廷?
總得有個正當理由吧,朕這才剛剛登基,就被外人說,朕識人不明,差點壞了事,那朕不就成了昏君了?!”朱厚照還是那副地主家的傻兒子的作态,完全沒有要抱李東陽與楊廷和的意思。
劉健被朱厚照這番說辭搞的有些詫異,本以為這兩人蠱惑皇帝、是為奸佞,在皇帝這裡應該頗有好感,說不定還會維護。
結果倒好,皇帝壓根不在乎。
這話的弦外之音,劉健自然明白。
不就是讓他找個合适的理由,把那兩人駁斥走嗎?同時保住陛下明君的名頭嗎?
這是問題嗎?
這不是問題。
劉健目光大亮,當即心領神會:“陛下,料想那兩人應該留下了不少蛛絲馬迹,此事臣定然查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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