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七月初三,高墌城頭。
殘陽如血,西風正冷,失魂人醒。
二十歲的謝慨站在高墌城低矮的西牆城頭上,讓眼前不懂什麼矜持的風沙,帶着從西涼而來的粗犷,狠狠得拍打在他的臉上。
但思維習慣異于常人的謝慨隻是輕輕拂去臉上的沙子。
然後,他才下意識得望向北方,而發現那裡的營寨正炊煙孤直,這才不禁令他回想起了些什麼,但轉瞬卻又被那驚奇的思緒所替換。
‘我這是在哪?’
他心中有着疑惑,便不由得拍了拍臉頰,有些錯愕得思考起來自身此時的處境。
‘穿越了?!’
而随後,他便突兀得多了一種夢寐以求的明悟,他發現他似乎真的穿越了。
不過,他一時間還是沒能完全接受這股夾雜着迷茫與驚喜的情緒,所以他又賭氣似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正遠方,但他很快又發現那裡也有着營寨,甚至他還能隐約的看見那裡有着一杆上面繡着“秦”字的大纛。
“那麼,這裡又是哪個戰場呢?”
謝慨幾不可聞的念叨着疑惑,随後他又順勢看向他身邊的士卒。
站在他身邊的小卒大概十八九歲,也比他矮了不少,衣甲上血迹斑斓有些髒亂,像是剛經曆過一場血戰卻未來得及清理。
但謝慨卻很慶幸,因為他在這個小卒的眼神中沒有發現任何畏縮的情緒,也沒有麻木,有的隻是一種他說不清楚的東西。
他隻是覺得,那大抵是某種戰意吧?
至此,謝慨這才從心底偷偷的舒了口氣,他料想,這波應該不是孤軍被困。
随後他又将視線轉向自身,還未完全适應這具身體的他,感覺視線比之以往被拔高了不少,他馬上就意識到這具身體應該比他的原身要高得多,然後他又發現自己身上穿着比身邊小卒更加精良的甲胄時,他便知曉了自己也不是個普通的小兵。
‘起碼是有身份的,看這甲胄式樣,高低應該是個軍頭。’
而這番發現讓他的膽氣瞬間又粗了一分。
再當他摸到挂在腰間的刀柄上,那以鎏銀镂空蓮花為飾的龍環時,略微冰涼的觸感使得懷揣着對于冷兵器極度愛好以及此刻強烈好奇心的他忍不住便要抽出來一觀。
“叮喑”
此刀與刀鞘契合得十分緊緻,讓謝慨着實用了點力才能拔出這把配刀,他又細細打量了一番,才從他積累多年的知識中發現,這似乎是一柄隋制缳首直刀。
因為這刀很有特色,其刀身狹直,上有錯金刀銘‘辛酉苌芅’。而不止刀首精雕細琢的龍環上飾以蓮花,小镡,長柄也各飾以鎏銀荷葉。
如此富有特色且華美的三尺直刀,大多都是隋代的風格。
而謝慨更是見獵心喜,他緊緊握住刀柄,先将那劍形的諸刃指向前方。而後他放眼望去,筆直的刀身如同一字紋絲不動,但他冥冥中又感覺到有股莫名的意念蔓延開來,随後他又發覺這具身體中仿佛有什麼他說不清楚的東西也沿着那刀刃環繞而出。
恰似某種刀意随着他的視線延伸到了遠方。
這奇妙的感覺又讓謝慨下意識得心中一驚,使得他仿佛觸電似的想要松開那柄隋刀,但心神失衡間,他這具身體卻還是本能得牢牢握住刀柄并沒有松手。
那刀身依然筆直向前,像是這般執刀揮斬的姿勢猶如經過了千錘百煉,毫無破綻可言。
而晃過神來,謝慨隻能随着這具内心的本能,又将視線聚集在了那柄隋刀之上,或許是他愛這類刀劍冷兵久矣,往常隻能遠觀而不可亵玩,此時卻有實物在手,他便又猶如一個癡漢般,細細撫摸着那明銳的刀刃。
當然,剛揮舞過那一下的他還意識到這把刀的配重真的很穩。
而寶刀在手,他便一時滿懷豪情,又再順勢單手舞了個刀花,随後還是用右手握持,左手又托着刀背,将狹直的鋒刃橫于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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