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念到編号的那一刻,震驚、恐懼、絕望、悔恨,這些大難臨頭時讓普通人齧檗吞針的情緒,沐白通通沒有感覺到。
此時此刻,他的大腦高速旋轉,近幾天收集的信息一個接一個浮現在他眼前。
沐白很清楚,所謂的康複治療絕對不簡單,心理咨詢室不能去。
但是,負責監視和押送他的兩名護工已經進入病房,慢慢向他靠近了,一個拿着繩索,另一個拿着齊身高的桶形外套,明顯做好了采取強制措施的準備。
怎麼辦?跑嗎?
大概率跑不掉,病院看似寬闊,其實沒有多少回旋空間,也沒有能讓沐白立刻藏身的地方。
打也打不過,護工個個身材魁梧體格健壯,單手制服沐白很輕松。
那麼,拖延時間,直到倒計時再次重啟呢?
難。
沐白面無表情,不動聲色地将手機藏到枕頭底下,然後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倒計時:
11:59:32
下一刻,倒計時跳動了一秒:
11:59:31
計時是十二小時一循環的,完全覆蓋太陽落山後的時光,其中必然暗藏玄機,僅憑已知信息無從知曉。
不過,有個事實,沐白比在場任何人都清楚——無論是逃出病院,還是揭開患者接連自殺的秘密,今夜都是最後的機會。
如果不做點什麼,他就會和其他康複者一樣,在次日白晝離奇死亡。
而周圍不知真相的旁觀者,大多發自内心地替沐白感到高興,有幾個甚至還嫉妒得咬牙切齒。
“由此可知,57這個數在概率論中占有特殊地位,上周也是這個編号被選中了。”一個瘦高眼鏡男理智地分析道,“得057者可出院。”
“為、為、為什麼不選我?我明明已經假裝正常很久了。”
“沐白沐白,我愛慕你很久了,能請教一下你是如何恢複正常的嗎?”
相鄰床鋪,一名罹患精神分裂症的病患拍手叫好道:
“好耶,昨天我給你開了出院證明,今天你就出院了。”
聽聞此言,沐白明白了,就算自己逃不出去,也應該做點什麼,讓這幫深陷囹圄而不自知的看客感受一下詭異精神病院的震撼。
他從病床上起身,穿好鞋,故意擺出一副和綠衣護工一樣木讷呆滞的姿态,然後直挺挺地朝小推車撞去,把藥箱整個打翻在地上。
白色圓片散落一地,然而推車的護工隻是停頓了一下,随即繞開沐白繼續前進。
這種反應,和沐白料想的一樣,在夜裡,護工隻會機械執行醫生下達的命令,不會做其他多餘的事。
如果命令隻是分發藥品,那護工隻會重複分發藥片的動作,并不在乎藥瓶裡是否有藥。
也就是說,不會思考了。
身後,負責接送沐白的另外兩名護工也沒有多餘的反應,看來,他們執行的命令隻是将沐白送到心理咨詢室。
不,也可能命令裡根本沒有“沐白”,隻是把“057号”送到心理咨詢室。
想到這裡,沐白察覺到機會來了,立刻摘下病号牌,沖着身邊對自己表示羨慕的一個病患說:
“想出院嗎?057給你了,這個編号更容易被選中哦。”
這當然是拙劣的玩笑,即使精神病人也不會相信,卻可以給病患一個虛假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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