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西吉德。把盔甲脫下來,讓我檢查一下。”
近衛騎士團的營地,比想象中來的要近。月亮剛升至中空,一行人便在艾希和她的同袍們的護送下,回到了他們的營地中。
“不,不用了夏莉雅,這盔甲脫起來還是蠻麻煩的。”
營地之中,升起了一簇簇篝火,它們在這滿是涼意的深夜提供光和熱,供人消惬,守人安甯。
“怎麼,難道你今晚還不打算脫下甲胄睡覺了?”
情侶二人腿并着腿坐在篝火旁,看着火苗扶搖直上,聽着火堆噼啪作響。
“……好吧,你說得對。”
三辭三讓之後,西吉德還是做出了妥協。他将身上的甲胄一一卸下,如釋重負的感覺讓他全身松弛,呼吸順暢。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又讓他精神緊張,聳起了肩膀。
“喔!看看你這身體!到處都是淤傷,伊斯利納在上啊,你是怎麼能夠一直忍着不把铠甲脫下來的啊!”
“我、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西吉德撓頭道,“而且盔甲穿在身上習慣了,也感受不到多少痛楚。”
“你總是這樣做作,出了事就想憋着忍着。”夏莉雅鼓着臉皺眉道,“你以為你這樣藏着掖着,我就發現不了了嘛?看看你這後背,胸口,還有胳膊和肩膀,怎麼不可能不痛!真的是,騙人也不知道找真實一點的來說!”
夏莉雅将手帕浸潤入冰冷的井水中,充分汲取其中的涼意,随後将水分扭幹,敷到了西吉德的淤傷上。突如其來的刺激讓西吉德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痛感讓西吉德緊咬住了牙關。但很快,冰敷鎮靜的效果起了作用。感受到惬意的西吉德顫抖着喘了口氣,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你這種情況得慢慢來,先從嚴重的地方下手。”夏莉雅說道,“怎麼樣?感覺有好一些嘛?”
“嗯……好多了。”
“那就好。”
西吉德睜開了一隻眼睛,看向身側盡心盡力照顧着自己的夏莉雅,那蹙着眉頭,帶着抱怨的表情,讓他不禁想起了他和夏莉雅的第一次見面。在那個小巷的巷口,他對她一見鐘情的地方。那時候的自己,也許根本不敢去想,現在的她成為了自己的愛人,跪坐在自己的身邊,悉心地照顧着自己。
是啊,在驿站時的我,估計也不敢想象,自己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孤獨的驿卒擺脫了他腐朽使命的桎梏,脫胎換骨。他收獲了愛人,收獲了朋友,收獲了自信,收獲了生的意義。最重要的是,經過了今夜,他不會再失去了。他的愛人安然無恙地栖息在自己身旁,而他的摯友,也解開了心結,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現在的西吉德,内心隻有無比的喜悅和滿足,他徜徉在自己歡快的想象中,向後一仰,躺到了地上。
“嗷!好疼!”
現實的痛楚将他帶出了夢境,沒有了铠甲的貼身防護,西吉德那僅隔着麻衣的軟嫩皮膚觸碰到了結實的地面,淤傷帶來的痛苦讓西吉德登時頭皮發麻,難以自處。他猛地彈起身子來,雙臂抱胸,無助地渾身顫抖。
“西吉德?你、你沒事吧?”夏莉雅被西吉德這奇怪的舉動吓到了,她趕忙用自己那冰涼的手,輕撫起西吉德疼痛的根源,但就像剛剛那樣,冰冷的刺激首先會加重疼痛。西吉德再次疼得叫出了聲,渾身顫抖。不過很快,在夏莉雅那溫柔的撫摸下,西吉德重回了鎮定,他長舒了一口氣,身體穩了下來。
“你剛剛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躺到了地上?”夏莉雅将水桶裡的手帕扭幹,再次敷到了西吉德的淤傷處,“是因為太累了?所以困了嗎?”
“嗯……應該就是太困了吧。”西吉德讪笑道,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措辭來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做出剛剛那樣的事情。
夏莉雅笑着歎了口氣,她輕輕地摟住了西吉德的頭,将他安置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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