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燒至微醺沒有耗費多長時間,在蓋伊和梅納的齊心合力下,他們在一樓的一個體面的房間裡構築了浴室,供兩位女士浣洗身體,放松身心。
工作完的蓋伊自然也得到了老闆答應好的報償——夠勁的啤酒,僅僅喝下一口,便大呼過瘾。蓋伊直接要了三杯,一口氣灌進肚裡,他将疲憊卸下,将熱氣驅逐。滿足了的他依靠着牆,閉目養神,等待着晚飯時間的來臨。
而同樣的一杯啤酒,在西吉德的口中,卻是那麼的源遠流長。他手不離杯,小口啜飲着。啤酒麻痹了他的心性,讓他忘卻了痛苦,忘卻了迷茫。他不再需要思考了,他的眼中滿是迷離,他的思緒奔跑在空無一物的世界裡,放眼望去,隻有無垠的白色蒼茫。
漸漸地,他連自己也看不見了,他擡起雙手,看着它們在自己的面前抽絲剝繭,化作白沙,卷入那片蒼茫。緊接着是他的身體,他們或塌陷,或淹沒,或如玻璃墜地一般破碎,但是沒有任何的響聲。他在消失,但是他還能呼吸,他呼吸的并不艱難,可他依然因為恐懼和渴求而急促。漸漸地,連鼻孔都消失了,但是他還是能呼吸,可是他呼吸,還有意義嗎?
他消失了,他迷失了,他迷失在了妥協裡,他迷失在了逃避裡。他醉了,僅僅是一杯啤酒,因為他想醉了,他不想清醒了。
“西吉德?”
那不存在了的東西,此刻卻嗅到了那芬芳。那是丁香的氣息,讓他決絕,讓他有了根基,讓他敢于違抗。他猛地睜開了眼,身體的虛無再次重構,一切都回來了,回到了他的掌控。他轉過身看去,她站在那裡,頭巾包裹着頭發,水滴從發梢滴落。
“夏莉雅……”
“怎麼了?你怎麼又喝上酒了?”
她坐到了他的身旁,将那還帶着水的溫熱的手将他的手摩挲。
“沒怎麼。”他面露淺笑,輕微晃腦,“隻不過是這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我沒忍住。”
“可不能喝太多,親愛的。”她關心道,“你太長時間不喝酒了,猛地喝多了的話,對你的頭可不好。”
她的關心,他自然受用,或者說,這正是他懇求的。她是他的根基,是他的一切,是他不被白光吞沒的最後抓手。他将她的手緊握,那麼的用力,卻又是那麼的無助。
“我很抱歉……”
他的話無來由,讓她有些發懵。雖說如此,她還是将他摟入了懷中,像是哄着孩子入睡的母親,輕輕撫摸着他的頭。
“無論如何,我陪着你,親愛的。”
在夏莉雅的身後,洛娜氣鼓鼓地走進了酒館的大廳,也不知道她是在跟誰較勁。她略過了膩在一起的情侶,直奔到了愛利昂的面前。愛利昂此刻正坐在長桌前,以手撐頭,思緒正在與煩悶對抗。洛娜的突然出現,吓了他一跳。年輕的大小姐站在他的面前,俯視着他。濕漉漉的長發散漫地披在肩上,像是雨後清晨的花朵,散發着混雜露水氣息的芳香。
“洛娜小姐,什麼事?”
洛娜沒有言語,她将自己的手直接遞到了愛利昂的鼻前。
“您這是什麼意思?”
“聞一聞,什麼味道!”
愛利昂實在是不明白洛娜的葫蘆裡到底是賣什麼藥,但是看着她嗔怒的表情,他知道,最好的回應便是照做。他将她的手擡起,感受着她的顫抖,和未散去的溫潤,他将那手輕嗅。那是屈曲花的香氣,似純淨的糖果般甜蜜,誘惑着男人的内心。
“很香,很甜。”愛利昂的大腦無法思考更為華麗的言語,隻能做下意識的解釋。
“那這裡呢?”
洛娜更進一步,她柔軟細嫩的雙手撐住了他的肩膀,一條腿跪到了他的身上。她湊的是那麼近,以至于他的鼻尖已經能觸碰到她的細頸。他的視線無法逃避,隻能看着她衣服之下,那若隐若現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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