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進入東宮的時候,在東宮花園裡,看到了樂舞百戲團,往年在宮宴上,這種百戲表演他也看過多次,雖然會為這些神乎其神的技藝贊服,但也知凡技再精絕皆不過手熟,是日複一日的艱苦訓練所得,倒也不必驚怪。
然而,當他這次自明州返回長安,心境卻與往昔極為不同,就像此刻,站在庭院一角,看着院中那些專注訓練的橦伎、繩伎,看着他們在寒風裡、驕陽下,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一次次挑戰極限,不由得心生恻隐。
那些伎人們身着胡服短衣,在諸般樂器的配合下,全神貫注地翻着筋鬥、練着柔術、戴竿、繩技等等,随着配樂節奏的加快,各自動作也越發驚險刺激。其中有位四旬左右的漢子,手挈七十尺長杆,有個不足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在杆上做着各種動作,或是倒懸、或是如飛鳥狀,間或翻滾、跳躍。
不過是來日宮宴上的一個助興玩意兒,卻讓人搏上性命,到底值嗎?
正想着,不知是下面托杆的漢子手抖,還是上面的小姑娘一腳踏空,竟然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跌落下來。
若在平常,他必不會出手相助,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但是今日,他根本沒有思索,但将挂在廊裡的一個鳥籠摘下,扔了過去,那小姑娘也是極伶俐的,雖是慌亂,卻也能找準位置,借力打力,借着那騰空飛起的鳥籠墊了一下腳,而後在落地的同時以手相撐,兩三個前滾翻後,終于有驚無險地度過一劫。
未等她和那中年漢子回過神來上前緻謝,李泌已匆匆離去。
來到太子書齋,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情景,太子東宮與十王諸府比,除了建制與規格稍大外,裝飾布置卻是極為素簡的,甚至是有些許的寒酸。
這書齋更是,李泌覺得連自己在翰林棋院的辦公衙門都比這裡豪華一些,至于為什麼會如此,李泌和太子心知肚明,想來聖上和百官也是心知肚明。
給當今天子當太子,實在是個高危的職業。
此時,太子正在全神貫注地給一支馬球球杆雕刻花紋和詩句:“惟願聖主南山壽,何愁不賞萬年春。”這是當今聖上在做太子時所做的一首詩裡的兩句,是對春日永恒美好的向往,和聖主長壽的祝願。
想來,能讓太子如此費神,這球杆必是要送給聖上的。
“甯王薨世後,聖上便将藩邸樂人交由東宮打理。”太子素來少言,此時提起這個,自有深意,“三月三,春日宴。令藩邸樂人與太常寺樂人競技。”
當今聖上為藩王時,便喜歡散樂,養了班子,後登基為帝,怕人說他玩物喪志,便将班子交給甯王打理,勵精圖治多年後,又設了專門的百戲團和梨園,命太常寺督辦,自是官辦在冊的正式機構。此番将藩邸樂人交給東宮太子,像是父子間一種雅好的傳承,是一種積極的信号。但是又令其與太常寺官辦的樂人競技,這背後,就頗有些深意了。
所以,外面那些人,才會如此夜以繼日辛苦訓練吧。
“其實,你剛剛丢出的那個鳥籠子,是昔日甯王所愛,那鳥還是聖上所贈。”太子語氣平和。但李泌還是從中聽出了責怪。
“所以,那個橦伎,就算不是在今日,也會在明日、亦或是後日,跌足受傷,以至不能上場,藩邸伎人,終究不敵太常寺。”李泌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天子與下臣、父親與兒子、就這樣過招于無形,好像很玄妙,卻無聊透頂,終歸受傷的是升鬥小民、草芥百姓。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破事精英3:CP精英 穿書之影帝崛起 重生八零寡婦喜當媽 (韓娛同人)星星不會發光[娛樂圈] 傅君情,似歸處 重生夫人隻想當個守财奴 奪筍 奸臣夫人是個bug 重生,我自昆侖學藝歸來 救命!我被植物人攝政王纏上了 曠世劍證 (綜漫同人)我為我的持有靈操碎了心+番外 我召喚出了修羅場 顧總逃不掉 芝芝茫茫+番外 掌門的玫瑰 南流 替身拒絕轉正 我在戀愛綜藝裡努力圓場[穿書]+番外 成年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