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去徐杭。”樸丞瞟少臻一眼,“你卻去了京都。”“我也以為自己會來徐杭。”少臻拍拍荷包,“掙很多銀子,日日活在銀子裡,吃得飽飯,逍遙自在。可老天怎麼能輕易随我願呢,他向來看我不順眼。”樸丞悶聲笑,少臻也笑。“是因為鐘如辰吧。”樸丞偏頭,挑釁地笑了笑,“浪子的淩雲壯志改變了小叫花的方向。”少臻沒說話。“從你倆湊得近開始我就知道總有那麼一日。”樸丞抖肩,雀躍道,“怎麼?至今沒拿下來嗎?”“不一樣。”少臻放松地撥弄着酒杯,“京都鐘嫡少,哪能由着他當真不娶親。”“行了吧。”樸丞啧聲,“我去趟京都一拳頭下去,貴門嫡少能随便砸中倆。這名頭不值錢,也不稀罕。鐘子鳴是什麼出身?那是江塘打漁的。”兩個人又好一頓笑,樸丞比劃了下拳頭,“你如今是三品京官,直屬今上,執掌大理寺。他鐘如辰青平布政使又如何?沒見着青平最厲害的布政使還在靖陲老實守家呢。啊,前些日子還貶級了是不是?品級還沒你高。”“家裡不講究這個。”少臻說,“你跟歲安還在家講這個嗎?”“我倒是想講。”樸丞無力地比劃一下,攤手道,“但他是我大老爺,哪敢提什麼品級。你都不曉得,他先前還說要休我呢。”樸丞指着自己,“他有種,我都差點磕個頭求他高擡貴手。”少臻笑罵一聲,樸丞無可奈何的說,“如今還要我帶小崽子,我上輩子欠的債都還給他一個人了。”“可見霸王多是要償還的。”少臻倒幹淨酒壺,和樸丞碰掉最後一杯。榕漾回席時樸丞就黏過來了,明明隻有三分醉,也要裝成七分。榕漾哄着他,兩個人在席間雖未做任何親昵的舉動,但目光相接間的氣氛騙不了人。少臻陪坐了一會兒,終于能脫身到院裡去透透氣。他站廊下,撐在欄杆上吹風醒酒。暮色蒼茫,喜慶的紅色随處招眼,他在這熱鬧之中,無法抑制地思考着方才的話。他為什麼會覺得心虛,又為什麼會覺得無法面對鐘燮?是真的猝不及防,還是心底早有念頭?他能說服自己,至今十幾年,他從未對鐘燮有過任何“師叔”以外的心思嗎?完全不行。逃避隻是拖延。少臻苦惱地抱頭,看欄杆下的池水平瀾,内心卻波濤洶湧。紅燈籠搖曳,清風徐來。少臻背對着喧雜,仿佛間隔在自己的方寸天地,什麼都不能使他真正輕松一些。他看似有所目的,實則一直在迷茫地跟随别人。他年少的時候面對鐘燮,仿佛看着一座逐漸崛起的山,這使他蠢蠢欲動,也使他跳出“賺點銀子,逍遙過日子”的念頭,轉而真正開始入世,生出“願生盡所學,奔走大岚,願盡肝膽,以效前賢”的志向。他是敬佩鐘燮的,雖然口中從未提過。如今那條打破“敬佩”的線就近在眼前,他卻隻敢用逃避來躲閃。孤途多年的人要正視、明白從此人生将會多一個人的參與,對少臻而言絕非輕易之事。他子然一身長成少年,混迹泥潭的時光不長不短地永遠存在記憶中,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就算是榕漾,也隻是兄弟之間,而兄弟絕不會渴望更進一步,進到他從未被人見過的地方。如果他承認了鐘燮,那麼從此他将開啟一切,任由鐘燮出入在他胸口心上。明明害怕惶恐卻又無能無力,隻能把自己一生的信賴交于這一個人,并且渴望得到他的回應。這實在是最冒險的事情。然而世間伴侶正是如此,非坦誠炙熱不能到如此地步。少臻的逃避歸根到底,隻是一句害怕而已。他怔征地望着水面,其實在怔怔地望着自己。他是這樣一個人,他是這樣一個膽怯的人。(六)鐘燮來晚了。公務纏身,到時隻趕上了同鐘攸閑話兩句,匆匆用了晚席。樸丞挂着小崽子睡了一下午,這會兒才醒,跟他在一桌埋頭填肚子。“隻隻也在後邊嗎?”鐘燮問。“不知。”樸丞給小崽子喂牛乳,“在吧,能跑哪去,就這麼大的地方。”鐘燮看了一會兒,衷心道,“你幹這事真是門清兒啊。”“嘶。”樸丞煩道,“你倆還真是,淨揀人不樂意的話說。我好歹也是靖軍那什麼,怎麼講得我跟奶孩子的婦人似的。”“不樂意啊?”鐘燮轉頭喊榕漾,“歲安,昌宗說他……”“得!”樸丞咬牙,“行,老子就是,特娴熟,奶孩子一把手。”“氣氛不好,讓我再誇贊一遍。”鐘燮清嗓,“昌宗啊。”樸丞露出欠打的神情,擠着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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