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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錦表示無妨，一切全随他們夫婦安排。他們能搭自己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再三向劉氏道謝。當晚劉氏男人回來，果然還是沒有找到船，便商議明天繼續走陸路，到前頭戎州後，那裡江河彙聚，碼頭不少，想必找船容易些。當下胡亂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喂飽了馬，套好車，梅錦幫着劉氏在屋裡收拾東西時，外頭院子裡傳來一陣說話聲，仿佛有人在打聽什麼人，梅錦聽着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扭頭看出去，果然，見裴長青正在那裡。她回頭時，裴長青也看到了門裡的梅錦，眼睛一亮，立刻沖了過來，一腳跨進門檻，拿出那封梅錦給他的信，大聲嚷道：&ldo;錦娘，你這是什麼意思?留給我這麼一張東西，你自己就走?要不是我知道你們應該就在埠頭附近找了過來，你就這麼自己走掉了?&rdo;他嚷完，站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氣，滿頭的大汗，顯然方才一直在跑路，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才終于找到了這裡。梅錦淡淡道：&ldo;長青，如今你事業初成，往後前途不可限量，我入你裴家兩年，自問沒有盡到婦道，不好再鸠占鵲巢，故自請下堂。我已在上頭摁了指印，你也摁一個，往後我們便别過，兩不相幹了。&rdo;裴長青臉漲得通紅，瞪着梅錦，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突然将那張紙揉成一團，重重擲到了地上，怒道：&ldo;休想!我是不會同意的!&rdo;同在屋裡的劉氏驚呆了，看看裴長青，又看看梅錦，出去也不是，留着也不是，臉上露出尴尬之色。梅錦走過去，低聲道：&ldo;大姐，煩請你和大哥說聲，等一等我，我和他再說幾句就出來。&rdo;劉氏不放心地看了眼裴長青。梅錦道：&ldo;放心吧，他不會怎麼樣的。&rdo;劉氏點了點頭，低聲道：&ldo;我就在外頭不遠。你要是有事，大喊一聲就行。&rdo;說完走了出去，虛掩上了門。屋裡隻剩下了裴長青。梅錦見他還僵在那裡不動，走過去将那個紙團撿起來，重新攤開放到桌上，平聲靜氣地道：&ldo;長青，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你和白仙童一起後，我就不可能會和你做夫妻了，所以你完全沒必要這樣。白仙童和你有多年情分，對你不離不棄，如今又不計名分地替你生了個兒子。我自問對你做不到這樣的程度。你且好好待她，你們未必不是一樁好姻緣。&rdo;&ldo;錦娘!阿九把路上的經過都跟我說了!你帶我娘逃路的時候還帶走了她，路上幫她接生，馬車被偷了，你還到處去攔!錦娘，你要是真決意走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幫我娘還有她?我知道你心裡隻是在生我的氣!全是我的錯!你要我怎樣才肯原諒我?&rdo;梅錦歎了口氣。&ldo;長青，實話告訴你，我不是聖人，也沒那麼強大。路上我也一度幾乎要崩潰了，甚至想過就這麼扔下她們自己一走了之。隻是最後我咬牙挺了過來而已。我以前就對你說過，你是個好人。我到現在依然還這麼認為，隻是我們不适合做夫妻而已。做不成夫妻，并不表示就成了仇人。你不在，所以我隻能幫你把她們送到安全地方等你去接她們。就這麼簡單。&rdo;裴長青的神色慢慢垮塌下來，仿佛一隻漏了氣的球，呆呆望着梅錦，眼睛漸漸泛出了些紅痕，嘶啞着聲道：&ldo;錦娘，我知道我錯了!去年我被發配到嶺南時，她就一路跟了過來，吃了不少苦頭。後來我逃走，不忍心丢下她不管，就把她也帶走一起去了四川，然後……&rdo;他的聲音低了下去，&ldo;……我真的不想你走!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我給你下跪也行，隻要你肯留下來……&rdo;他身形微微晃動，看着仿佛就要跪下來了。梅錦搖了搖頭。&ldo;别這樣，長青，我之所以要走，并不僅僅因為白仙童，也因為我們其實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朋友如此，夫妻也是一樣。到了現在，我們已經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我去外面借一盒紅泥，你在上頭摁個指印吧!你真不摁也沒關系，我回去後，林縣令那裡也可以裁我們和離。&rdo;&ldo;錦娘‐‐&rdo;裴長青叫了聲她的名字，聲音帶了點哭腔。就在這時，那扇門忽然被人從外猛地推開，隻見萬氏站在那裡，手指頭戳着梅錦，痛心疾首地道：&ldo;錦娘，你怎麼這麼沒良心?你嫁過來後，我是怎麼對你的?我兒子怎麼對你的?他聽說了全州流賊的消息，丢下那邊一切，趕死趕活昨晚終于找我們到了這裡，一聽你走了，連我孫子都沒看一眼就到處去找你。他這會兒都這樣求你了，你還擺出一副冷硬心腸，我這個當娘的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也不說别的，就說這兩年，你嫁到我家來，我待你不薄吧?别人家兒媳婦都要在婆婆跟前立規矩，我要你洗衣做飯侍奉了嗎?你倒好，非但不感恩，反爬到我頭上，越到後來，越不像話，連一句話也不讓我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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