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在的聲音沒有傳來,季如綠不禁喜道:“好啊,沈公子在,如藍的病可不用擔心了。”梅雪坪眼神茫然,樓狄飛隻是“哼”了一聲。
這一兩日裡蔣靈骞一直郁郁不樂,寡言少語。沈瑄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黃梅山莊裡上上下下為了大敵将至,搞得氣氛十分的沉悶,想來蔣靈骞也是在擔心。雖然時日無多,她又開始教沈瑄“夢遊劍法”。黃雲在一直不曾露面。沈瑄每日兩次去看看季如藍,她服藥之後,病情見緩,已可以下地走動。蔣靈骞、季如綠、周采薇、樓狄飛等人時時和梅雪坪在一起商量迎敵之策。沈瑄為了避嫌,并不參與計策的讨論。這一天晚飯之後,梅雪坪卻将沈瑄請了去。
“沈公子,你家學淵源,醫術高明。知道‘無影三屍掌’之毒麼?”
沈瑄已是好幾回聽見吳越王妃的拿手好戲——“無影三屍掌”的名頭,但并不知道來龍去脈。梅雪坪解釋道:“吳越王妃之所以能夠在江湖上如此的嚣張,而大家都無法除掉她,除了她權傾一時,武功過人而外,主要是靠了這手‘無影三屍掌’的功夫。這‘無影三屍掌’,據說是用死人屍體練成的。沈公子,你可知世上最毒的東西是什麼?”
沈瑄道:“是腐屍之毒。肉體腐爛變質之後,往往孳生一種毒素,提煉出來,些微少許就可以殺死成千上萬的人。”
梅雪坪點頭道:“不錯,最毒的東西,不是鶴頂紅,也不是七心海棠,而是尋尋常常腐爛的肉身,是屍毒。‘無影三屍掌’是吳越王妃的獨創,掌力之中就含有這種奇毒。一旦打倒你身上,不,哪怕隻是掃到一下,性命也立刻沒有了。許多江湖上的人不敢與她對陣,怕的就是這個。據說當初妖婦為了練就這邪惡功夫,殺了多少無辜的人來培植、吸取毒素。這門功夫運用之時,毒聚掌心,每殺一個人,功力長上一成,出手更毒一分。漸漸的打在人身上的掌印卻越來越淺,不青不紅,隻是一種淡黃色。而練到極緻之時,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掌印留下,傷者身上完好無損,但其實已身中劇毒,無可解救了。這就是所謂‘無影’。”
沈瑄想到了樂子有的死狀,明白殺他的那人必然是受了吳越王妃的真傳,用的是不甚純熟的無影三屍掌,沈瑄道:“前輩是想問我,有沒有可能找到‘無影三屍掌’的解藥?”
梅雪坪歎道:“從來沒聽說‘無影三屍掌’有什麼解藥,但……還是盼你能試一試。”
沈瑄道:“醫家一向認為屍毒無藥可解。但我想既然吳越王妃既然敢把屍毒吸入體内,可見她有暫時克制之法。我猜她是靠了一種奇特的内功将毒質逼在掌上而不發作,倘若知道‘無影三屍掌’的内功心法,就可能找到解毒之法。但眼下,晚輩才疏學淺,隻怕無法破解。”
梅雪坪道:“你說的是,倘若讓你看看人是怎麼被‘無影三屍掌’打死的,也還能有些線索。憑空說起,是解不得。”
沈瑄見他一臉惆怅,忍不住問道:“既然知道她要來,為什麼不躲一躲?”
梅雪坪卻道:“終究躲不掉的。我們躲了十幾年了,也煩了。這一回拼死一搏,或者還有一線生機。縱然死在她手裡,不過是一了百了,好過終日提心吊膽。”
沈瑄道:“我有幾粒家傳的解毒藥丸,雖然治不了屍毒,但可将毒質在心脈之外擋住一時。及時斬斷毒源,還能保得性命。”說罷取出藥來,每人分了一粒。又道:“我覺得很奇怪。吳越王妃身為吳越一國之母,到了年尾除夕,總得在宮裡參加祭祀。怎麼會跑出來?隻怕她會提前來,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衆人聞言,不禁凜然。沈瑄道:“從這裡到錢塘府,快者有兩日的路程。若打算在除夕趕回去,今天就該到了。”
樓狄飛道:“危言聳聽。周師妹的消息再确切不過的,妖婦隻在除夕夜裡來。”
“誰高興和你們這些草莽匹夫一起過年?我已經來了。”遠遠的湖上傳來一個聲音。雖然這聲音又清亮又甜美,使人難以忘懷,但在黃梅山莊每一個人聽來,無異于鬼魅一般驚心駭人。
知道吳越王妃已經近在咫尺,樓狄飛一個箭步沖了出去,蔣靈骞道:“我們先出去纏住她,二師伯,請你們先躲到莊後去。”于是随樓狄飛而去。季如綠忽然一把拉住沈瑄,泣道:“沈公子,我隻有一個妹妹,她……她已武功盡失。我求你趕快離開此地,将她帶走。别讓妖婦發現了。”
沈瑄一怔,旋即點點頭,奔到後院,拉起季如藍就走。岸邊停了一艘小船,兩人跳上船去。沈瑄朝着湖中拼命地劃去,季如藍靜靜的一聲不吭,偶爾咳嗽一兩下。沈瑄一擡頭,看見湖面上正掠過一個淡紫色的人影,竟是踏着水面走過,形影翩翩,正向黃梅山莊飛去。“吳越王妃的輕功竟然也如此了得!”他認得那正是天台派“玉燕功”,暗暗驚疑。
忽然一個黑衣女子橫空飛落,撲向吳越王妃,長劍在空中青光閃閃。沈瑄知道那是蔣靈骞,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接着樓狄飛駕着小船,也沖了出來。蔣靈骞出招極快,隻在片刻之間,吳越王妃連接了她三劍,看來有所不敵,卻躍開一段,向樓狄飛攻來。樓狄飛沒有那兩人踏水出招的功夫,隻在小船上與吳越王妃周旋,明顯笨拙了許多。沈瑄看吳越王妃手中并無兵刃,隻是一雙白玉般的手掌翻來翻去,身形輕盈矯捷,出招雖然變換怪異,但是卻沒有多少殺手,端的是不疾不徐,好整以暇,十足的大家閨秀風範。樓狄飛一柄長劍支來支去,被王妃磨過了十幾招,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但他也不愧是廬山派的名門高足,劍招仍然使得是端端正正一絲不苟,輕易沒有破綻可循。沈瑄看他的廬山劍法,既不像天台劍法一般繁複變換、靈動莫測;又不同洞庭劍法一樣潇灑飄逸、處處随緣,卻是四平八穩,大度恢弘,一派陽剛正氣,有一覽衆山之感。
此時蔣靈骞趕過來,長劍又向吳越王妃頸後遞去。吳越王妃腰身一軟,讓過劍鋒,一蹲身,左掌順勢反掃向蔣靈骞的肋下。蔣靈骞騰起來,淩空翻了個身,從王妃的左肩上飛過,人未落“地”,劍尖指向了王妃的喉間。沈瑄認得那是“夢遊劍法”的一招“一夜飛渡鏡湖月”。王妃可也甚是伶俐,急速回身,抓向蔣靈骞的小腿。蔣靈骞不得不淩空轉身,這一招可也就使了一半。王妃甫脫險境,樓狄飛的長劍又劈了下來。王妃身子一轉,從兩人的夾攻中脫出,向這邊水面奔來。沈瑄隐隐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看見吳越王妃步履輕靈,蔣靈骞竟然追趕不上。樓狄飛的小船就更慢了,隻是窮追不舍。
突然幾枚黑色的小小物件竟然向小船這邊飛來。“不好,王妃看見我們了!”沈瑄心念甫動,立即撲在了季如藍身前,順勢一滾,兩人“撲通”落入水裡。隻聽見“當當當”幾聲,暗器打在了小船上。沈瑄深谙水性,潛水隐藏一時不在話下,但季如藍卻開始掙紮起來。沈瑄緊緊揪住她,不敢讓她浮出水面,又折了一根葦管讓她銜着,以此換氣。季如藍攥住沈瑄的胳臂,總算平定下來。過了一會兒,聽見水面上聲音漸漸遠去了,兩人才濕漉漉地上船。季如藍遠遠望着樓狄飛和蔣靈骞追趕吳越王妃朝着遠離黃梅山莊的太湖岸上過去了,歡喜道:“樓少俠和蔣師姐趕走了大惡人,太好了!”
沈瑄焦慮道:“不是太好,而是太壞!吳越王妃哪能這麼容易就戰敗離開了,隻怕多半是她的調虎離山之計。”
季如藍瞪大眼睛道:“那怎麼辦呢?我們要不要回去告訴二師伯?”
沈瑄道:“不行。你趕快劃着船自己找一個地方藏起來,我潛水回去看看。”
季如藍見他要走,大驚失色。沈瑄看見她哀婉憂懼的樣子,不免自責起來,道:“别怕,我送你上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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