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唐九容隻問她為什麼要離開蓬萊,她一定回答是因為不想引路了。但是她提起收入的事,她又難免猶豫,想象着要是在蓬萊引路有收入,會是什麼樣一個情況——畢竟她先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事。
她最初産生不想引路的想法,是在十年前了,那時她已經領路快五十年,這是她第二次輪班,所以大概兩千年前,她也引過一次,那時來島上的人很少,她有時候一個月隻領一個人上島,那人驚訝的目光會帶來它成就感,讓它覺得還挺有意思,結果這次開始引路,她便感覺到世道大變。
每月起碼有三艘航船離島,又有三艘過來,有一年好像是因為方壺消失了,來島上的人特别多,五月時甚至引了十二艘,沉沒了兩艘,船一多,亂七八糟的事和人也多,甚至有人試圖抓她,她把那群人抓到了海裡,看着他們被海獸吞噬了。
但是也碰到了有意思的人,有人和她分享新出的食物,有趣的小玩意兒,跟她講外面的故事,告訴她近百年世間有巨變,方壺如何,東壁如何,常世如何。
有一天有個青年問她:“蓬萊引路的一直是你麼?”
那青年剛送了她新出的小說,她心中高興,也有耐心回答問題:“不是,隻是我要做一百年。”
青年又問:“你能得到什麼?”
她不懂:“什麼意思?”
那人道:“就是收入啊什麼的,你給蓬萊引路,沒有回報麼?”
她一呆,半晌道:“我……我生活在蓬萊,可以吃山上的果實,喝山中泉水。”
那人露出了驚訝的目光,然後說出了一句令青鳥至今想來仍然血氣上湧的話語——
“就這?”
她被小看了。
毫無疑問。
她于是開始偷偷觀察船上的人,偷聽他們的對話,很快對外面的世界有了一定的認知,原來大家付出勞動力是可以得到回報的,原來她也沒必要非得替蓬萊引路。
雖然它們青鳥一族向來如此。
在兩三年的時間裡,她的心中漸漸升起不滿,她跟蓬萊其他一直在島上服務的妖怪讨論這件事,它們卻好像都無所謂,青鳥很快頗有怨念地覺得,這一定是因為她的工作最為忙碌。
引數艘船來蓬萊,快則半月,慢的時候甚至開過三四個月,上島之後,還有很多人要來煩她,來常世後,她很快找到和她有相似之處的一個職業——導遊。
她第一次來Y市,看見旅遊團裡的導遊聲嘶力竭地喊所有人集合,心中頓時産生了強烈的同情心和愛憐——和自己多麼像啊。
她再也不想做要和人頻繁接觸的工作了!
最開始,她碰了不少壁,還因為是黑戶的事差點被送到派出所,不過很快她就碰到了一個好人,啊不對,是好妖,那是一個已經完全融入人類社會的妖怪,現在是這個景區的負責人,她發現了在大街上要被扭送去警察局的青鳥,把她帶回了家,對方沒問青鳥的來曆,隻問她想要做些什麼,青鳥說了之後,她就給青鳥找了這份工作,和附近的房子。
想起往事,青鳥更是忘記回答唐九容的問題了,這個時候店家剛好上菜,唐九容就當做自己沒問,轉而道:“先吃東西,這是什麼菜?是生的麼?”
青鳥回過神來,因為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就也不硬回答了,看着上來的菜說:“這是海蜇,涼拌的,這本來就是生吃的。”
“那這個呢?”
“這是皮皮蝦。”青鳥一臉嫌棄。
“這個呢?”
“這是生腌的螃蟹,蘸醋吃。”
唐九容靠着問愚蠢的問題和青鳥套着近乎,菜上的差不多的時候,顧銀盼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但是她總認為唐九容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不想打亂唐九容的計劃,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吃完飯去幹嘛。”
唐九容道:“你們想去幹嘛,去海邊,還是去唱歌?”
她的目光自然地投向了青鳥,自然到青鳥都産生了一瞬間的錯覺,好像她們是相約一起出來玩的朋友,她很快回過神來,冷漠道:“不用組織下一場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說。”
唐九容便說:“其實我是很疑惑,為什麼蓬萊必須要由青鳥來引路?比如說,換個其他的妖怪不行麼?”
青鳥喝了口可樂,開口道:“東海深處,常年彌漫着無法消散的濃霧,在這濃霧之中,所有的羅盤都失去作用,所有的坐标都沒有意義,普通的妖獸在這之中,也同樣失去方向,隻有我們青鳥一族,能夠來去自如。”
“這是為什麼呢?”唐九容問。
青鳥略作思索,道:“大約是因為我們誕生在蓬萊,蓬萊所在就像是一個燈塔,對我們來說無比清晰,如果叫我在東海深處找别的地方,我也會迷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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