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王府便得知了這個消息,懷安問世民,“現在怎麼辦,那邊就是死死咬住不放手啊。”
世民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先靜觀其變吧。”
阿璃也失望至極,她沒想到聖上竟如此出爾反爾。
這時承乾一瘸一拐的走進來,聲音委屈得要哭出來,“阿娘,你快去把阿雲接回來吧,他現在都成了魏家的家奴了。”
“什麼家奴,莫要胡說。”阿璃回過神道。
“怎麼不是,今天我去看他,其實之前我也去過幾次,但他們管家總是推三阻四不讓我見他,今天我在門外守了一個時辰,終于看到他跟着馬車回來,他一身下人打扮,還跟着那些家仆從車上搬運東西,因為他腿腳不方便嘛,動作有些慢了,他們管家就罵罵咧咧的。
我氣不過便上前理論,打翻了他正要搬的一袋糧食,那管家就跳起腳來罵我,說我金尊玉貴的公子哥不懂人間疾苦,還要多管閑事,知不知道一袋米多少錢?又指着阿雲道,他一個家奴就得幹家奴的活,魏家可不養閑人。
我立馬便拿出一袋錢砸給他,拉起阿雲就要走。阿雲卻掙脫我,道,‘你是天潢貴胄,我是低賤家奴,我們本就是雲泥之别,我既已是魏家的人了,就不會再跟你回去了,你今後也不要再來了,我們就此别過。’
你說,他這說的什麼話。之後無論我怎麼罵他,怎麼求他,他都不肯跟我回來。我又說,那就先不回來,你已經很久沒有去小舅舅那裡治療腿疾了,我們一同去吧。
他說,腿傷已經趨于穩定,再去無益。
阿娘......”承乾此時再也忍不住,撲在她身上哭泣道:“阿雲怎麼變成這樣子,我們快去接他回來吧。”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阿璃大驚,算一算阿雲去魏家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裡府中發生了太多事,她都沒有顧得上孩子們,還以為阿雲作為魏征的長子,繼母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但總要顧及表面上的體面。
“當然是真的。”承乾用手胡亂的擦拭了下眼淚,急忙道:“不信,你去問問靈犀,她同我一道去的。”
“走,我們去魏家。”阿璃當機立斷,好歹她也是阿雲的幹娘,此事她不可能坐視不理。她現在真是有點後悔,魏征阿魏征,你非要把兒子要去,要去了,為何又不好好善待他。
馬車上,承乾想着有阿娘出馬,事情一定能夠圓滿解決,安心了不少。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抱怨道:“本來我可以早點發現阿雲的情況的,都怪靈犀,她一去小舅舅那兒就賴着不肯走,害我每次去魏家天都晚了,見不到阿雲,今天多虧了我執意要先去找阿雲,阿娘,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叫靈犀跟着我去了。”
“那可不行,”阿璃道:“你小舅舅身份特殊,隻有她才能去他那兒。”
“我看是你想撮合他倆吧,”承乾白了她一眼,雙手一攤:“靈犀喜歡小舅舅,長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但無奈小舅舅不喜歡她呀。”
“這你又知道了。”阿璃捏着他的小臉。她确實想撮合這兩人,因為靈犀心裡一直沒有放下阿兄,而阿兄也一直單身,她想着讓他們多相處相處,說不定就能撞出火花。
“嘿嘿,我早就知道了。”承乾狡黠的瞄了她一眼,“去年快過年的時候,她送給小舅舅一件冬衣,我和阿雲從外面的門縫裡都看到了,但是小舅舅不接,說如果這件衣服是小妹送給哥哥的,那我收下,但如果不是,請你收回。
靈犀卻不管不顧将那件衣服挂在牆上,說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将來,我都不需要哥哥,這件冬衣是照着你的身材做的,我就放這了,如果你不要就把它扔了。
小舅舅動了怒,道,靈犀,你好好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不過一介草莽庸醫,哪裡就值得你青睐了。我看你們府上那個懷安,乃真正的青年才俊,對你又一往情深,你們才是天生一對,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靈犀怒目圓睜,說我們的事你扯上不相幹的人幹什麼?
小舅舅說,哪裡是不相幹人,我真的把你當作妹妹,哥哥替你看上的妹婿是不會錯的。
靈犀瞪了他一眼,道,王妃才是你的妹妹,我不配。
說完扭頭就走了。”
居然又是冬衣,阿璃一時思緒起伏,想起當初阿姐也是做了一件冬衣送給李慕白,不擅女紅的她每天晚上一針一線的縫,縫進的都是自己絲絲縷縷的柔情蜜意。
那晚,僅僅因為針腳有點歪,她就通宵達旦拆了重新縫過。第二天望着她那雙腫脹的眼睛,自己氣得不行,說,“針腳歪了有什麼打緊,又不是給皇上繡龍袍,哪有那麼多講究。”那時候她還不通男女之情。
冬衣做好後阿姐又不敢送,是自己再三鼓勵她去,李慕白收下後,她心裡甜得像喝了蜜,也認定他接收到了自己的心意。
“那然後呢?”她接着問承乾。
“然後?”承乾茫然的眼睛眨了眨,笑着道:“然後那件冬衣小舅舅倒是沒有扔,但也沒有穿過,就一直挂在那裡吃灰。”
默了一息,承乾又歎道:“看着靈犀挺聰明一人,但在這件事上怎麼就看不明白呢,強扭的瓜不甜啊。”
“那麼,你也覺得她應該選擇懷安?”阿璃問。
“當然。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懷安都要比小舅舅強。”
是嗎?阿璃苦笑,心中暗想,那你知不知道你小舅舅叱咤風雲攪得天下大亂的時候,你阿耶、阿翁甚至整個大唐都為之膽顫呢?
“那你呢,你喜不喜歡小舅舅?”
“喜歡啊,”承乾心無城府的笑道:“小舅舅很疼我的。”
“那無忌舅舅呢,你無忌舅舅是達官顯貴,小舅舅是一介普通醫郎,如果要你選擇,你更喜歡誰?”
“自然是無忌舅舅啊。”承乾一本正經的道:“不是因為無忌舅舅是達官顯貴,小舅舅是一介普通醫郎,而是因為親疏有别,無忌舅舅才是我的親舅舅啊。”
阿璃望着他,難過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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