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真上學那天,陶淮南還是哭了。
倆小孩兒都背着書包,每個人的書包裡有一個小手機,陶曉東讓他們有事兒就打電話。
學校管理得還挺嚴,不讓帶零食,不讓帶玩具。這麼小的孩子要獨立住校,健全的孩子家長都撒不開手,何況這些又全都是視障兒童。挺多家庭申請走讀,每天晚上來接孩子放學,學校都拒絕了。
盲童要比正常孩子更獨立,視力的殘疾不能成為他們生活的阻力,得趁小讓他們習慣視障,習慣在長久的黑暗中像正常人一樣活着。
家長都在門口的監控室裡沒走,孩子們并不知道,陶淮南跟哥哥分開之後就在無聲地流眼淚,用手背去揉眼睛。
哭的也不隻是他自己,他們這個教室裡一共二十個小學生,一多半都哭了。
都是從來沒離開過家的小孩子,要五天看不到爸媽,有些小孩兒哭得好像天都塌了。
陶淮南坐在小闆凳上不敢動,這地方太陌生了,磕磕碰碰會讓他很慌。
他開始小聲地叫遲苦。
教室裡哭聲震天動地,吵得什麼都聽不清,陶淮南兩隻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坐得老老實實,一邊流眼淚一邊叫遲苦。
遲苦就坐在他後面,除了哭聲聽不見别的。他在這個環境裡是那個格格不入的“異類”,陶曉東托關系遞申請,費了挺大勁才讓他能進來暫時寄讀。
陶淮南不知道遲苦是不想理他還是不在,心慌慌的,他膽子向來小得很。
教室裡有幾個大人,都在徒勞地哄着那些哭得厲害的小朋友。斜後方有一個小女孩從大哭變成尖叫,極具穿透性的童音尖銳地刺進耳朵,陶淮南猛地一顫,縮着肩膀大喊了聲“遲苦”。
遲苦聽見了,站起來繞到他旁邊去。陶淮南感覺到身邊有人了,伸手過去想要摸摸:“遲苦?”
沒表情的小孩兒沒懂他的意思,猶豫着伸出了手,陶淮南摸到他的手,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遲苦哇?”陶淮南哭的聲音大了點,捏着手問,“你咋不說話呀?”
遲苦被捏着手,站在一旁顯得還有些無措。
陶淮南抽噎着一邊問他為什麼不說話,一邊用另一隻手抹眼淚,握着的手完全不敢松。遲苦看着他,說:“别哭了。”
陶淮南一聽見他聲心裡終于有底了,本來都是淺淺地抽搭,這會兒反倒還真的哭起來了,邊哭邊說:“我好害怕呀,我想哥……我想回家了。”
遲苦蹲下了,也說不出什麼别的,就又重複了一次:“你别哭了。”
他聲音裡也沒啥感情,說話又土,帶着口音“别”字壓着四聲調,顯得兇巴巴的。
陶淮南抓着他手啪嗒一下又是兩行眼淚,大聲回道:“那我害怕呀……”
本來他倆都誰也不和誰說話的,陶淮南讨厭他呢,可這會兒他是陶淮南唯一熟悉的人,又嫌他不說話讨厭又不敢放開他。
好難受的滋味,陶淮南哭得一雙大眼睛通紅。
陶淮南雖然不是哭得最厲害那幾個,但他也是最難哄的幾個之一。有老師過來輕聲細語地跟他說話,陶淮南太害怕陌生人了,隻要有人過來他就扯着遲苦的胳膊想讓他擋擋,他自己不停往後縮。
一個躲一個擋,老師說什麼陶淮南根本聽不進去,害怕得縮起來,完全無法溝通的狀态。
一屋子小瞎子,生生哭了一天。
到了下午有兩個實在哭得厲害的,學校通知家長過來給接走了,怕真哭壞了。
陶曉東在監控室看了一整天,他壓根沒走,看着這一群小瞎子上午在教室哭,中午在宿舍躺着哭,下午回教室接着哭。
陶淮南還不錯,上午哭的時間長,下午隻哭了兩氣兒。他就是不能松開遲苦,老師怎麼說都沒用,後來到底把他倆桌椅并一塊兒了。
剛來還什麼都沒學會的小朋友們有很多甚至還沒發獨立行走,大部分小朋友捋着牆邊的扶杆排着隊走,剩下幾個實在不行的就隻能老師牽着。
不會吃飯的也要有人喂,刷牙洗臉幹什麼都得人幫着。
陶淮南在這裡面算獨立性很高的,他都能自己完成,他的不獨立僅僅是因為膽子小。老師不敢過來多跟他說話,他一聽見旁邊的陌生人說話就緊張。他就像個小鴨子,緊緊跟在遲苦後面。
陶曉東在監控室站到天黑,直到小朋友們都被帶到宿舍準備睡了才走。
這個弟弟在出生之前陶曉東完全不知情,他爸媽曾經說過對不起他,這個弟弟會拖累他,是個很大的負擔。
陶曉東倒沒這麼想過,命裡就該他有個弟弟。陶曉東疼他,想把好東西都給他。
可牽挂揪心也都是真的。
他終究和正常孩子不一樣,時時刻刻都牽心。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快穿之請讓我打你一巴掌 海鹽巧克力的味道 七頁禾 我有一隻臨摹眼 蕭箫青梅 僵屍妖俠錄 全星際都在觊觎我 古刹鐘聲之紅塵淚 侯門破落戶 将軍非少年 全娛樂圈都信了我們秀的假恩愛+番外 他在萬丈光芒裡 學渣每天都在逼我學習+番外 穿越之步步生蓮+番外 青藤心事——中學時代 高級貨色 豪劫 (陳情令同人)天大地大我最大+番外 絕對喜歡+番外 田禾有條小軟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