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面子不要緊,更可怕的是輸了自己的心。
“薛谷主,今日為何頻頻蹙眉,可是我的病……有什麼變化?”左柔雲忽然問。
薛素鳴不快地擡眼,“左小姐多思了,不是你的病,隻是我的家事。”
家事,左柔雲覺得有些可笑,近來谷裡流傳着最多的一個事件不就是離之之和容瑾身邊的狼孩走得很近,方音大嘴巴一傳,整個谷裡都知道了,谷主最寵愛的師妹之之姑娘尤其喜歡狼孩那張漂亮的臉,經常把這個啞巴小跟班帶在身邊。
“是和之之姑娘有關嗎?”左柔雲試探地說。
薛素鳴看了她一眼,“左小姐,你人雖在青衿閣,消息倒是很靈通。”
薛素鳴嘲諷的語氣聽得左柔雲耳根一紅,她微微紅了眼眶,“我知道谷主讨厭我,可是之之姑娘一向對我好,我關心她也不行了。”左柔雲頓了一下,說:“之之姑娘還小,無男女之别,明小師傅又是個出家人,外人如何紛纭,薛谷主你都應當相信她才是。”
薛素鳴說:“谷裡人亂傳,左小姐還是别聽了,我自然會處理好。”
他起身離開,白衣如雪,就像那輪不可攀摘的月輪般遙可不及。
左柔雲咳嗽了一聲,低着頭笑,那笑怎麼看怎麼詭異,在女人櫻紅飽滿的唇瓣映襯下,更是妖異十分。
“素鳴,你很在意她嘛,可是啊,少女一旦情動,被你這樣的大家長棒打鴛鴦,那便是一輩子的死敵。”
她扶着門檻,語氣幽怨,遠望着漫天舒展的白雲。
被判言情動的少女,正在逗八哥一樣逗着小道士說話,就連籠子裡的鹦鹉說話起來都婉轉,他還是笨拙燙嘴地一個字一個詞語地往外面吐出。
鹦鹉罵道:“大傻瓜,小啞巴。”
之之笑得眉眼放松,笑聲如幹淨清脆,如銀鈴般響起。午後的炎熱,煩躁的心情也被一驅而散,水畔之澤生着幽樹,在這個安靜的地方,她拎着鳥籠坐在草地裡。
小道士有些着急,喉嚨也嘶啞,可是看見她笑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地,他也不急了。
之之把鳥籠放在他的身邊,“好好學吧。”自己則是翻出一本過時的話本漫不經心地看了起來。
她似乎已經不止看過一遍了,谷裡并沒有什麼有趣的業餘活動,這些話本算不上有趣,不過總歸比薛素鳴的課有趣。
她一旦做什麼事,神情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很認真。他無法不被吸引,甚至好奇地看起了她手上那些看不懂扭曲的痕迹,他知道,這是文字,隻不過他隻認識一些普通的。
他努力辨認出幾個字眼。
終究還是放棄。
鹦鹉吵鬧,還在一遍一遍地喊:“小啞巴,小啞巴……”
“怎麼了?”之之拿着書,看向小道士,追問。
他一句話也沒說,甚至不願意再開口,一雙漂亮澄澈的琉璃眼瞪着她,他情緒不明,就像他渴求的眼神。
之之嗤笑一下,指着書:“想看這個?”
不是,我隻是想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做什麼。小道士在心裡面反駁,可是他說不出。
她把書放在他手上,念着:“……妾風塵數年,私有所積,本為終身之……誰知郎君相信不深,惑于浮議,中道見棄,負妾一片真心。”(*注)
這一出戲正是十娘怒沉百寶箱,癡兒夢醒,以命相抵。
她音色清冷冷的,念來如隔花相望,其實明無為并沒有聽懂幾分,隻是她那讀到杜十娘香消玉殒時悲泣般的聲音也令他感受身受。
“杜十娘太傻了,可惜的是,她沒有後悔的機會。”讀完,之之漫不經心地判言,抽離出了情緒,仿佛剛才為之傷心為之歡喜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她。
小道士皺眉,說:“我不喜歡這種故事。”
之之掩卷,似笑非笑:“為了愛情、自由、尊重,人類總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小道士,你不喜歡不要緊,有時候懂得太多了,對人來說本來就是一種負擔。”
她的語氣飄飄渺渺的,不着地,那一雙透徹地望着他,可是他卻被惹惱,她那種淡薄的目光仿佛通過他看向另外一個并不存在的人。
“小道士,月迷谷就像另外一座蘭若寺,對了,我忘記了,你不知道蘭若寺……是什麼。”
接着,她給他說了一個傳奇的故事。這個故事鬼氣森森,藏着某種他不懂的情緒,情鬼和書生,樹妖和道士。一個美麗而憂傷的女鬼,一段情比紙還斑駁的過往。
“人的世界太複雜,難分是非,跟鬼靈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注)
又或許是他理會不了凡人這麼多的情緒,她幾乎沒有半點掩飾地說給他聽,夕陽下他稚氣未脫的眉眼太過銳氣,像是一隻小獸般毫無一絲的防備。他望着她,那樣的真摯,可惜她說了太多的慌,到了最後,已經分不清到底哪一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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