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被緊緊攏入一個寬厚懷抱,熟悉的龍涎香氣,清冽微苦,穿過檀香燭煙,将她籠罩。
細密的吻,溫柔缱绻落在她面頰,唇角,那般輕柔,似在吻畢生至寶。
江音晚分明不再跳動的胸腔,此時隐隐抽疼,非來自這具屍身,而是出自今生的她。
太監宮人猶在竭聲勸谏,“砰砰”的磕頭聲不絕于耳,擁住她的男人卻似隔絕了一切,隻專心細慢地烙下淺吻。
似有一隻大手緊緊揪住江音晚的心髒擰動。她想要哭,偏流不出一滴淚。
卻有一點冰涼潤意,滑過她的面頰。竟是來自裴策。
耳邊一切細微聲響變得如此清晰,她似能聽到這一滴淚墜落棺底,破碎四濺,周遭一切場景也随之散去。
江音晚卻未醒,而是恍惚又置身另一處情境,香燭氣味更濃,木魚聲聲,清脆不紊,梵音深滿空明。
她聽到略有幾分熟悉的嗓音,細思片刻,似是無塵,印象裡閑逸的高僧,此刻端肅沉穆。
與他交談的是一把極黯啞的男聲,仿佛開口說話便異常艱難,染滿了死寂,幾乎不似生人,竟是裴策的聲音。
江音晚欲聽清他們說了什麼,一切人聲此時卻都隔了一層堅質隔膜般,朦胧不明。直到最後,四合極靜,木魚停歇,梵音遠去,她終于聽清裴策話語,吐字平澹,如叙尋常。
隻一個字:“可。”
她心下迷惘焦切,一時情急,竟從夢中掙出。額角已布滿冷汗,呼吸虛促,有幾息的恍惚,漸漸看清了自己躺着的梨木月洞門架子床。
意識回籠的一霎,江音晚心口緊縮,呢喃了一句“裴策”,倏然翻身坐起,掀開被衾就要下床。
起身的動作急切,她面色一白,眼前驟然晃過一陣黑。她伸手撫了撫額,撐着床柱勉強站起,未等眼前暗影散去,又要邁步往外走。
裴策恰好進來,見狀疾走幾步到床畔,見她臉色慘白若紙,扶住她道:“晚晚慢些。是不是頭暈?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氣血不足,晨起若是太急,總會有頭暈的症狀。
江音晚攥住了他的袖擺,穿過眼前虛晃的黑,那樣用力地凝睇他的面容。一分一分,越過茫茫生死,白骨黃泉,镌到她的心頭。
裴策凝眉,又喚了一聲:“晚晚,你怎麼樣?”
江音晚綿弱無力地說了句“我沒事”,卻仍怔怔望着他。稍緩過這一陣後,眼前晃缭的暗散去,視線卻更模糊,淚霧溢滿,滾落。
裴策握着她的肩,扶她到床畔坐下,為她拭去淚痕。他隻當江音晚是為江寄舟擔憂,盈滿心疼的眼不着痕迹滑過一絲寂寥波瀾,如投石入潭,水花微濺後,石子一路隐沒無蹤。
他低緩道:“江寄舟昨夜退了燒,太醫說他已性命無虞。隻是毒雖已解,身上傷勢過重,還需一段時日才能醒來。”
江音晚依然是恍惚模樣,回了兩分神,問:“當真麼?”
裴策輕輕笑了笑,沒太多情緒:“自然是真的。”
他想再勸兩句,讓她無需為江寄舟傷懷,卻有一隻柔荑,輕輕撫上他的面龐。
裴策一夜未眠,玉容神俊依舊,下颌卻有隐隐青色的胡茬,透着清倦。江音晚的指腹順着他下颌輪廓,遍遍摩挲輕撫。
裴策微微蹙眉,喉結滾動了一下,攏住了她的柔荑,嗓音低低沉沉:“做什麼?”
江音晚凝睇着他深濃的眸,輕聲喚:“殿下。”
裴策“嗯”了一聲,等着她的下文,她卻隻是這樣喚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裴策捏着她的蔥指,慢慢挪到眼前,将她纖手翻過來,漫然看了一眼,确認指腹有沒有胡茬被磨出紅痕。
江音晚面色漸漸緩和過來,眸中淚霧盈滿,似滿天星漢爍動,櫻唇翕合幾次,最終隻是道:“殿下,多謝你。”
她指兄長之事。
未說出口的一句,是前世已不可追,幸而我們還有今生。
仍有一點沉重,壓在她胸腔。她隐隐覺得夢中未聽清的、裴策同無塵高僧的談話極為關鍵,有心尋找合适時機問一問裴策,抑或去拜會無塵方丈一面。
然而隻一瞬功夫,腦海中他二人的依稀交談竟已淡去,心頭迷惘,卻隻是茫然,無從問起。仿因天機不可窺探。
裴策深深看她一眼,再确認一遍她的面色,才取過挂在架子上的衣裙。是昨夜派人臨時去入苑坊取來,玉白上襖,配一襲茜色雲錦百叠裙,幫她換上,又為她穿好鞋襪,扶她去看望江寄舟。
江寄舟果然已好轉了許多。面色雖蒼白虛弱,卻不似昨日那般泛着将死之人般的青黃。
江音晚總算安心,懇切謝過各位太醫和大夫。衆人忙稱“不敢”,躬身拱手道:“請姑娘放心,這位公子已脫離了險境,過段時日便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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