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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心情了，這種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一個人面前的心情。到了家，他一打開門，彥容便從裡面撲出來，把他抱了個滿懷。王錦忙站穩，一手抱住彥容，把另一隻手裡提着的牛肉面拿開了些，笑道：&ldo;哎，當心燙着你。&rdo;彥容聞到了面的香味，問道：&ldo;那是什麼？&rdo;王錦道：&ldo;牛肉面，栗子也不能當飯吃。你放開我，咱們先吃飯。&rdo;彥容也不放手，說：&ldo;我不餓。&rdo;王錦道：&ldo;可我餓了，做手術幾個鐘頭，快低血糖了。&rdo;彥容本來隻是環着他的腰，這時更用力了，道：&ldo;不要，不讓你吃。&rdo;王錦有些無奈，問道：&ldo;我沒去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rdo;彥容不說話，隻是用力抱着他。王錦道：&ldo;栗子是現炒的，還熱着，吃嗎？&rdo;彥容轉過頭，又看他手裡的東西，說：&ldo;我聽人說糖炒栗子很好吃，我不知道是什麼，是不是很甜？&rdo;王錦笑着說：&ldo;挺甜的，我幫你剝殼，你嘗嘗看？&rdo;彥容安靜了片刻，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慢慢松開了抱着王錦的手。兩人終于離開玄關進去，在餐桌邊坐下。王錦把面放在一邊，剝了一顆栗子遞給彥容。彥容接了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嫌棄道：&ldo;也不是太甜，沒那麼好吃。&rdo;王錦看出他今天有點小脾氣，順着他道：&ldo;那就不吃了，吃面吧。&rdo;彥容闆着臉道：&ldo;我不餓。&rdo;王錦很餓，順手又剝了顆栗子，彥容一般很少這樣耍脾氣，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哄。他剝好栗子，正要放進嘴裡，彥容突然道：&ldo;你也不許吃。&rdo;王錦：&ldo;……&rdo;彥容郁郁的冒出一句：&ldo;我讨厭金越。&rdo;王錦終于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彥容心裡根本藏不住事，自己立刻就說了：&ldo;有一年下大雪，公交都停了，你騎自行車跑了七公裡去買糖炒栗子，還把耳朵給凍傷了，就因為金越說想吃。有沒有這件事？&rdo;王錦：&ldo;……&rdo;彥容受傷道：&ldo;我讨厭糖炒栗子。&rdo;王錦把那顆栗子丢在了一旁，道：&ldo;以後都不吃了。&rdo;、真的真心那顆無辜的栗子在桌上滾了兩圈，不動了。彥容看看它，又看看王錦。王錦的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倦容，雙眼卻滿含關切的望着他。他突然有一點後悔。幾個月前，他還沒有被王錦迷住的時候，就知道王錦喜歡過金越，後來他對王錦心動，也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很介意。王錦三十多歲了，沒喜歡過人才不正常，喜歡過一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隻不過那個人剛好是金越而已，就算不是金越，也會是其他的什麼人。他并沒有把他的不開心定義為吃醋或嫉妒，他隻是讨厭金越這種人。分手那麼久了，不但對王錦糾纏不休，還不懷好意的講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對了！金越的&ldo;不懷好意&rdo;，就是想挑撥他和王錦的關系吧？他差點就上了金越的當！他把那個栗子拿了起來，扔回裝栗子的紙袋，說：&ldo;買都買了，不要浪費，周一我帶去學校，給同學吃。&rdo;王錦沒說話，他也不适合再對栗子發表任何意見。彥容又把牛肉面的外賣盒子打開，推到王錦面前，道：&ldo;你吃吧。&rdo;王錦也沒有要吃的意思。彥容低了低頭，道歉說：&ldo;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還不許你吃東西。&rdo;王錦的眉毛皺了起來。彥容又說：&ldo;其實我也早就餓了，栗子也很甜，我剛才說的是氣話，你加班那麼累，還幫我買栗子和晚飯，我卻沖你發脾氣，我太壞了。&rdo;他誠懇表達歉意，努力反省自己，他不想讓王錦認為他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也不想因為一個糖炒栗子而使他們之間産生芥蒂。王錦的眉毛皺得更厲害。彥容以為他還在不愉快，又主動拿了筷子遞過去，說：&ldo;你不要這樣，我不想你低血糖。&rdo;王錦看看他，輕歎了口氣，接過筷子，也沒急着吃面，而是說：&ldo;我也不想你總是這麼懂事。&rdo;這個詞在彥容的概念裡，無疑是個絕對的褒義詞，他問：&ldo;懂事不好嗎？&rdo;王錦道：&ldo;不是不好，可是我喜歡看你在我面前不那麼懂事的樣子。&rdo;彥容聽不太懂，隻挑他想懂的部分理解道：&ldo;我知道，我什麼樣子你也喜歡。&rdo;話是沒錯，但這真不是王錦現在想說的。他喜歡彥容所有的樣子，唯獨不喜歡彥容受傷的模樣。從前彥容提起金越，除了一如既往的不喜歡，最常說的是&ldo;不在意&rdo;、&ldo;不在乎&rdo;、&ldo;不要說他了&rdo;，可是金越每次出現，彥容分明都很在意、很在乎、很想說得清清楚楚。他真的很介意金越的存在，王錦卻從來沒有對他說清楚過金越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所以今天，金越輕而易舉的就能傷害到他。王錦沉默着看了他片刻，道：&ldo;我是在大雪天給金越買過栗子，還在暴雨天給他送過傘，有一年春運，為了幫他買回家的票，我還在火車站排隊到淩晨五點。&rdo;彥容：&ldo;……&rdo;王錦道：&ldo;我那時是真心對他，再加上年紀還輕，别說凍傷耳朵，被雨淋一淋，通宵不睡覺，就是他讓我去死，我說不定也會去。&rdo;彥容睜圓了眼睛，類似的話，金越說他就已經忍受不了，王錦親口說出來，刺得他從耳朵乃至七竅都隐隐酸痛。這次，他承認他是嫉妒。王錦繼續說道：&ldo;在他之前，我沒喜歡過别人，他是我的初戀，後來分手，我也一直放不下，很久都走不出來，家裡催我結婚，我做不到，就說我是不婚族。&rdo;彥容做不出任何表情，呆坐在那裡，他以前想過很多次&ldo;王錦為什麼是不婚族&rdo;的問題，想的次數多了，他甚至愛屋及烏，覺得&ldo;不婚族&rdo;這個詞都很酷很可愛，卻沒想過原因不但一點都不酷，還這麼傷人。他隻知道王錦喜歡過金越，卻沒想到王錦對金越付出過的，是這樣真的真心。、求婚彥容吸了幾次氣，才問了出來：&ldo;那是因為什麼才分手？&rdo;王錦道：&ldo;研究生畢業前，他在另一家醫院實習，離得很遠，我也很忙，隻有周末才能見面。實習了一個多月，他和那家醫院的一位女醫生談起了戀愛。&rdo;他笑了下，眼角一點紋都沒有，說：&ldo;然後我就和他分了手。&rdo;他說的輕描淡寫，彥容卻聽的十分難受。王錦最好的年華和最真的真心，都被金越辜負了。他把嫉妒忘掉了，隻覺得可惜。他很替王錦感到難過，說：&ldo;你那麼好，什麼女醫生能比得上你？&rdo;王錦沒有答這句話，而是接着說道：&ldo;他離開了北京，這幾年都沒有再見過面，也沒什麼聯系，直到去年冬天，他突然聯系我，說要到北京來開一個研讨會，想約我見面。&rdo;彥容恍然記起來，原來他和金越的第一次見面，也是金越和王錦數年後的重逢。王錦猜到他在想什麼，說：&ldo;就是那天。他提前說了要來，我沒有理會，也不想見他，沒想到他會找到家裡。他說分開這幾年，他每一天都在後悔，他想重新開始。&rdo;彥容抿緊了嘴唇。王錦道：&ldo;可我不想，說了沒有幾句，就吵了起來。&rdo;彥容點點頭，道：&ldo;我知道，那天我在樓上有聽到一點。&rdo;王錦說：&ldo;嗯，吵完他就走了。&rdo;彥容沒好氣道：&ldo;沒過多久還不是又來了？&rdo;王錦歎了聲，道：&ldo;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幾年不見，他變化很大。&rdo;這話彥容特别不愛聽，語氣生硬的說：&ldo;我不想聽這個了，你告訴我，你現在放下了嗎？&rdo;王錦的神情坦然，道：&ldo;放下了。&rdo;彥容将信将疑的說：&ldo;騙人。&rdo;王錦無奈道：&ldo;上周六，他發消息給我，說他在當年分手的地方等我……&rdo;不聽他說完，彥容就炸了毛：&ldo;上周六？我知道了！你那天看了短信就魂不守舍，還騙我說同事找你有事！你怎麼可以騙我？&rdo;王錦道：&ldo;對不起。&rdo;他認錯道歉太快了，彥容的火都沒爆出來就熄了一小半，但還是憤憤道：&ldo;你後來去見他了？有沒有擁抱？有沒有接吻？&rdo;他沒有問有沒有上床，他覺得王錦不是那種人。王錦卻說：&ldo;我沒有去見他。&rdo;彥容一怔，他以為以王錦的性格，一定會去的。王錦道：&ldo;那天他約我見面，我起初是很猶豫的，我曾經很認真的喜歡過他，分手的時候也好像整個人生都被挖掉了一塊，好幾年都提不起心力再去談感情，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我永遠沒辦法忘記這個人，不管是曾經付出過的喜歡，還是後來被背叛時的痛苦，都是這個人留給我的記憶。那天送你回了家，我想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要不要去，可是發現我想來想去，最後總是忍不住會想到你好像跟我說了個德國的同學，為什麼說到一半不說了，柏圖有沒有批評你回家太晚，天氣也熱了，下周該帶你去買夏天的衣服……要不要去見金越，好像也沒有重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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